夏傾歌的話,說的直白,毫不留情。
本就因為那毒藥,而痛不欲生的左采薇,聽著這話,整個人愈發的難受,連帶著一顆心,都痛的窒息。
恨恨的看了夏傾歌一眼,左采薇轉身出門。
她要去找解藥。
只是,左采薇才走到門口,就聽到夏傾歌戲謔的道,“對了,我都忘了問了,左采薇,你確定答應給你解藥的人,能夠在你沒辦成事的情況下,給你兩份解藥嗎?如果只有一份的話,這解藥你是自己服用,還是給你爹?”
人,都是自私的。
夏傾歌倒想知道,之前還在她面前,為了左秋成能下跪的左采薇,在生死面前,還能否有那份孝心?
若有,她也可以看在這份孝心上,讓左采薇好過一點。
畢竟左采薇和左秋成不一樣。
她來的時候,左秋成的毒,已經毒入心肺,而之前她用銀針刺了左采薇的穴道,不但暫時能讓左采薇不動,更可以減緩毒素的擴散速度。至少在一兩個時辰之內,左采薇的狀況,不會有急速惡化的可能。
左采薇能感受到的,只是痛而已。
夏傾歌的心思,左采薇完全不知道,她只知道,她的心很亂很亂。
若有解藥,應該誰服?
下意識的看向房里左秋成的方向,看著他昏睡的模樣,左采薇的腦海里,甚至能想到自己躺在那里,等待死亡,卻無力掙扎的模樣。
不要!
她不想死!
她還年輕,她還沒有嫁過人,她的人生才剛剛開始……
這種想法在腦海中徘徊,愈發的強烈,它像是潮水一樣,一下下的沖擊著她的理智,她半晌都沒有回應夏傾歌。
左采薇的心思,夏傾歌看得清楚,連帶著左夫人,也看的明白。
夏傾歌無所謂,只是,左夫人難免失望。
她并不是真的要左采薇死。
她想要的,是左采薇的一句話,只是一句話而已。可是,生死面前,那舍命盡孝的話,左采薇說不出來。
垂下眸子,掩去自己心底的傷感,左夫人什么都沒說。
而左采薇也沒給她機會說。
完全不懂左夫人失望的左采薇,確認自己想要活著的想法之后,就急匆匆的出了相府,去找鬼嬌娘了。
她要解藥,現在就要。
相府外。
左采薇來到和鬼嬌娘約定的街角的大柳樹下,只是那里,根本沒有鬼嬌娘的影子。
見不到人,左采薇不禁有些心慌。
“你在哪?你出來。”
心底對死亡的恐懼,混合著毒藥造成的強烈刺痛感,讓左采薇的眼淚嘩嘩的往下落,她的喊聲,也因此而更多了幾分顫抖。
可是,沒有任何的回應,更沒有鬼嬌娘的影子。
周圍很靜很靜。
這安靜,讓左采薇心底沉重,那沉沉的感覺,像是巨石一樣,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到了這會兒,她還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是被人利用了。
那個女人,根本就沒想過要給她解藥,她只是想要借她的手,殺了夏傾歌而已。當然,夏傾歌死了,也就沒人能救她爹了,這是一石二鳥。
虧她信以為真,以為只要傷了夏傾歌,就能換來解藥。
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現在,她怎么辦?
身上一陣陣傳來的刺痛,無時無刻不在提醒著她,沒有解藥,她會死。
她爹那,有夏傾歌在盡力嘗試。
可她呢?
剛剛,她可是差點要了夏傾歌的命,這種時候,只怕夏傾歌恨不得她死了才開心,又怎么會轉頭救她?
到底怎么辦?
怎么才能活下去?
想不到辦法,左采薇的心底,滿是絕望。
承受不住身上的疼,更承受不住心里打擊,沒過多久,左采薇就暈了過去。
不遠處,早有下人跟著,觀察著左采薇這邊的動靜。
她暈了之后,下人們立刻上來,將她抬回府。
左采薇并不知道,在她暈倒被人抬著離開后,鬼嬌娘的身影,再次出現在了那街角附近。鬼嬌娘之前并沒有離開,只是在暗處,看著她的狼狽,并且嘲笑她又蠢又無能。
她更不知道,夏傾歌身邊的熬戰,在鬼嬌娘出現的瞬間,便已經盯上她了,之后,熬戰暗中追上了鬼嬌娘,并且找到了夜天承的落腳點。
當然,這都是后話。
卻說夏傾歌這邊。
左采薇被抬回來之后,夏傾歌并沒有出手去救,一時半刻左采薇死不了,她不可能中斷對左秋成的治療,分出精力來給左采薇。
待下人們將熬好的藥湯子,盡數倒進浴桶中之后,夏傾歌讓人將左秋成,直接抬進了浴桶里。
不知是剛剛的治療效果不錯,還是這浴桶內的藥有作用,一直昏迷著的左秋成,沉沉的嘆息了兩聲,他的眉頭,也微微蹙了起來,那是痛苦的反應。
見狀,左夫人不由的開口,“傾歌,相爺他這是……”
“算是好現象吧。”
夏傾歌含糊的回應了一句,之后,她快速動手。
銀針隔著左秋成濕噠噠的寢衣,不停的下落到左秋成的背上,左秋成的臉色,顯然又痛苦了很多。那模樣,讓左夫人看著心疼,可她卻不敢再開口打擾。
夏傾歌下針的速度很快,不過一盞茶的工夫,左秋成的背上,就扎滿了銀針。
左秋成身上的傷口處,黑血外流。
那血落在裝了藥湯子的浴桶里,隱隱散發著一股腥臭氣。
那味道,讓人蹙眉。
夏傾歌看向左夫人,急忙開口,“勞煩夫人這就去安排,一刻鐘之后,換兩桶清水,給相爺取針之后沐浴。另外,繼續讓人熬藥,準備著之后用。”
“好,我這就去安排。”
夏傾歌的吩咐,左夫人自是應的,話音落下,她便急匆匆的出去了。
心里擔憂左秋成,左夫人安排下人做事時,沒少囑咐。
之后,她又去看了左采薇。
彼時,左采薇已經醒了,她痛的在床上直打滾。那些太醫們,也嘗試著為左采薇治療止痛了,可是效果并不顯著。
左夫人進來,看著左采薇這模樣,無奈的嘆息。
是她過去總慣著左采薇,將她慣壞了。
“唉……”
沉沉的嘆息了一聲,左夫人讓太醫和下人們都出去,她一個人走到左采薇的身旁,緩緩坐下。
看見左夫人,左采薇仿佛見到了救命稻草一樣。
一雙手,緊緊的抓著左夫人,尖利的指甲,幾乎掐進左夫人的肉里,左采薇痛苦的嘶吼。
“娘,讓夏傾歌來救我,現在就來救我。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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