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一一過完,離暑假就不遠了,林芷這一屆的畢業典禮也即將來臨。
現在這個時候,班上的同學都已經知道林芷放棄分配這事了。
玩得好的同學覺得林芷這個決定太武斷,為她可惜。
平時看林芷不怎么順眼的同學都在暗地里看她笑話,覺得她就是一個傻子。別人求爺爺拜奶奶,都不一定能求到一份工作,她學校分配的工作說放棄就放棄,她們倒是要看看林芷最后到底有多大的本事!
林芷有多大的本事,她自己也不知道,但是既然決定邁出這一步,那就義無反顧地往下走。
能成功是最好的,不成功也沒有遺憾,在這個年代,試錯的成本遠沒有以后的高,就算是錯一次又何妨。
她不怕,譚婉婉也不怕,既然這樣,她們還有什么后顧之憂呢。
林芷和譚婉婉現在是兩個人當四個人用,又要忙著學校的事,又要忙著布置補習班的教室。
她們把租的那間小院子能利用的屋子全都利用了,最后終于收拾出了五間教室。
五間教室夠她們暑假用了——不,話還不能說滿,沒準用不上那么多。
四年下來,林芷和劉金鳳之間的關系越來越好,知道林芷要開補習班,劉金鳳也會抽空幫她的忙。
她看著布置好的教室,對著林芷感嘆:“說真的,我都想和你們一起干了。”
“隨時歡迎。”
劉金鳳穿著一身玫紅色連衣裙,雙手叉了叉腰,“這不是沒有魄力嗎,再說了,我說服不了我父母,他們要是知道了,家都要炸。”
這年頭上大學,父母最驕傲的不是大學學知識本身,而是畢業后的分配工作,尤其是京大出來的,工作肯定不會差。
女孩子,父母不盼著你能力有多強,就一個字——“穩”,希望你往后的日子穩穩當當的。
劉金鳳的媽當年生她和她哥,因為是龍鳳胎,差點死了,好不容易搶救過來,身體也落下了病根。
家里幾乎沒有人敢給她氣受。
所以劉金鳳在外面再怎么橫,在她媽面前,那就是一個乖乖女,打不還手罵不還口。
當然了,她媽媽脾氣很好,不會無緣無故打罵孩子,但這種放棄工作,和朋友開什么補習班,這聽都沒聽過的事,那絕對就“有緣有故”了。
林芷大概知道她們家的情況,所以就算很想讓金鳳一起干,也不會主動勸的。
“聽父母的總沒有錯。”
劉金鳳泄氣,玩笑地指責林芷,“你看看你,敷衍得很!”
林芷也是一笑,“我這——也不算敷衍吧~”
“這話你自己信去吧!”
“你分配的工作挺好的,你先干著,以后要是不喜歡再到我這來。哦,對了,前提是我這兒還沒有倒閉。”
劉金鳳搖搖頭,“雖然沒有其他地方讓我參考,但是我覺得你這兒絕對不會倒閉,只會學生滿座。”
“那就借你吉言,到時候你介紹學生來,我給你介紹費。”
劉金鳳笑著揍她一拳,“合著你心里還有這樣的打算啊,還沒有成為商人呢,就開始打算盤了。”
“話不能這樣說,這叫雙贏。”林芷說著玩的,不會真的讓她介紹學生。
學校里分配工作的事接近尾聲了,劉金鳳被分配到這邊的一所高中當英語老師,所以林芷才逗她。
“那要看你給多少了,錢多一切好說好說。”
“管夠!”
“嗯,林老板大氣,我喜歡!”
兩人說著說著,笑成一團。
“你倆笑什么呢,大老遠就聽到了。”譚婉婉推著自行車進來,一頭的汗,她用胳膊蹭了下,忍不住地抱怨,“這大熱天的,我都要熱死了!”
雖然都五點多了,但是太陽光帶來的威力還深深散發著。
林芷趕緊去廚房倒了杯涼茶遞給她,“不是讓你不要來嘛,這里都搞差不多了。”
譚婉婉接過涼茶,一口氣不停地喝完,終于吐出一口濁氣,“呼——”
“小鳳鳳都來幫忙,我不來像話嗎!”
“嗯,還是小婉婉覺悟高。”
“那是,我小婉婉可不是偷懶的人。”
“你倆真是夠——幼稚的。”林芷好笑道。
“小芷芷這是嫉妒了。”
林芷投降,“打住打住,我錯了,您二位繼續。”
“好啦好啦,不逗你了,我來就是干活的,還有什么活都放著我來,你倆去歇著吧。”
“都差不多弄好了,只剩下打掃衛生,我倆一個擦桌子、椅子,一個拖地,金鳳就坐著歇會。”
“看你們這么真心實意,那我就歇著陪你們嘮嗑。”劉金鳳不和她們客氣,搬張椅子就坐在大樹底下。
“小鳳鳳,以后你家孩子來這里補習,我們一分錢不收。”
“那我要多生幾個。”
“十個八個的,我們都不嫌多!”
劉金鳳白眼都快翻不過來了,“你當我是豬啊,一生生一窩!”
再說了,現在計劃生育這么嚴,誰敢多生?
“害,我這不是運用了夸張的修辭手法嘛,表現了我的誠心。”譚婉婉眨巴著眼睛。
“我真是謝謝你的夸張。”
五間教室都不算大,但真的打掃起來,也累得夠嗆。
尤其是大夏天,兩人就跟水里撈起來的一樣,全身都濕透了,尤其是林芷的角質層薄,臉通紅。
“我的老天爺啊,終于是結束了。”譚婉婉把手中的臟布扔進盆里,直接癱在了竹椅上。
這時大門外剛好傳來賣冰棍的吆喝聲,她腰桿一挺,直直地跑了出去。
“師傅,這,這!我要買冰棍!”
劉金鳳嘆為觀止,“乖乖,這速度!”
她還沒反應過來外面叫賣的啥,人影子就不見了。
話剛說完,人又跑了進來,“錢錢錢,忘——”
“給給,你慢點!”林芷真怕她摔門檻上了。
“要不是我們之間認識這么久了,我還真看不來她是這樣的性格。”劉金鳳嘖嘖個不停。
“所以說,人不可貌相。”林芷笑著走到樹蔭下面,一屁股坐在她邊上的椅子上。
捶捶酸痛的胳膊,是真累。
太陽的威力在她們剛剛打掃的過程中漸漸減弱,這會有一絲絲涼風吹動樹葉。
三個人靠著椅背,吃著手里的冰棍,享受著這一刻的從內往外散發的涼意。
“真想這樣到天荒地老。”譚婉婉咬一口冰棍,突然有感而發道。
傍晚時分,落日余暉點點從樹葉的縫隙中撒在人的身上,微風輕拂,電影里的畫面也不過如此了。
“雖然我也是這樣想的,但是我能多說一句嗎?”劉金鳳舉著冰棍弱弱地問著。
“當然可以。”
譚婉婉也舉起冰棍和她相碰了一下,為她們的共鳴。
“就——我有對象,林芷有對象有孩子。”
譚婉婉沒明白,“嗯?”
這二者有什么關系嗎?
“咳咳,是這樣的——一般來說,天荒地老的時候,我想著,和對象一起才是最浪漫的。”
林芷差點笑嗆到,“咳咳咳……”
譚婉婉:“……?!!”
“你給我把冰棍吐出來!!”
白瞎給你吃了!
“絕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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