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忱從門外走入,眉頭緊鎖:“已經三天沒藥了,再這樣下去,莫說底下的百姓,就是賀家軍中也會死人。”
賀連鈞捏了捏眉心,他知曉事情嚴重,可問題是……
他看了眼姜忱,皺眉說:“我眼下根本沒地方弄藥。”
姜忱打斷他的話:“虞娘子呢?她不是去遠洲城了嗎?”
賀連鈞嘆氣:“她在半路上遇見了風雪,此時怕是還困在某個小鎮上,如何能把藥帶回來?”
姜忱動怒:“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是想看著底下的人死,是嗎?既如此,那我和姜甜也沒必要再醫治了,這就離開。”
姜甜一聽急了:“大哥你說什么呢?那么多條人命,怎么能說扔就扔?更何況,賀大哥也不是有意推脫,以如今的形勢,能穩住朔州城的情況就已經是大善了。”
姜忱深吸口氣:“好一句大善,可那些百姓全都是因為相信賀家軍才會留在此地,若是這份信任消失,屆時怕是……”
他的話沒說完,但在場的人都明白這未完的話代表了什么。
賀連鈞垂眸,過了許久說道:“我會想辦法。”
姜忱毫不客氣地問:“你需要多久?一日,三日?十日?”
賀連鈞看著他,語氣中也帶了細微怒火:“我不會拿賀家軍和百姓的性命開玩笑,但你也知曉,眼下的情況不同以往,我只能保證盡快,但……”
話沒說完,陳勇帶著幾個護衛出現。
“公子,有百姓鬧著要出城北上,如今全都聚在了北城門,將士根本不敢動他們。”
賀連鈞皺了眉頭,本就生出的火氣愈發的大:“我倒要看看,這群百姓想做什么。”
說完,他扔下姜忱和姜甜,徑直離去。
姜甜看著他的身影,兩步到了姜忱身前:“大哥,我知曉你急,但是賀大哥的急切不會比你少的,你忍忍吧,待神醫門其他人過來,就可以了。”
姜忱瞥她一眼:“就算神醫門其他人過來,你能忍心拋下這滿城百姓離去?”
姜甜抿唇,交握的兩只手攥緊:“我不知道,但我只能說盡量,不過最近,大哥你……”
姜忱捏了捏眉心:“放心,我心里有數。”
另一邊,賀連鈞帶著陳勇等人趕到北城門,瞧著聚攏的人群,火氣瞬間到了頭頂。
“找出帶頭鬧事的,全部斬殺!”
陳勇心頭一驚:“公子,如此是否……”
“是否什么?”
賀連鈞反問一句,陳勇立刻沒了聲音,低頭說:“沒什么,屬下這就去安排。”
沒多久,幾個鬧的特別厲害的人被揪出了人群,幾乎是同一時間,憤怒的人群安靜了下來。
陳勇環視一圈,語氣冰冷地說:“我賀家軍在這朔州城鎮守,從未做過分毫對不起你等的事,如今朔州城情況危急,你等竟借勢鬧事,其心可誅,我家公子心善,留其余人性命,但這為首的,一個不留!”
話落,幾顆人頭滾落在地,鮮血濺在地面上,血腥味彌漫開,百姓們全都僵住了。
這,這怎么一點審問都沒有,直接就把人殺了?
“你,你們怎么能這般就把人殺了?”
人群中,一個老者呢喃出聲,神情中滿是憤怒。
陳勇瞥了他一眼:“亂世當用重典,你等鬧事時,怎么就沒想過會有人頭落地的風險?全都散了,若是再聚攏,一樣斬殺領頭的人。”
百姓們僵著,他們恐懼,但卻沒有一人選擇離開。
賀連鈞遠遠看著,明明神情還是溫和的,但無聲的壓迫感已將周圍人壓的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寂靜中,山海出現在他身后:“公子,消息已經遞了出去,不過……”
賀連鈞轉過頭,周身的氣勢亦跟著緩和:“不過什么?”
“虞娘子那邊,怕是會有危險。”
賀連鈞微微瞇了眼:“她能處理,你且盯著城中的變化,莫要錯過一絲問題。”
“是。”
小鎮上,虞青枝快速奔出客棧,后方追殺的黑衣人被護衛攔下,血液染紅了客棧門前的積雪,四周有人查看,又很快縮了回去。
“趴下!”
突然,一聲大喊從斜里傳來,虞青枝想都沒想就往前倒。
幾乎是同一時間,一把飛刀蹭著她的頭頂過去,銳利的鋒刃斷了幾根發絲。
下一瞬,跳起的黑衣人摔落在地,虞青枝臉色微變,扭頭便望向飛刀的來處。
“一個不留。”
清冷的男聲落下,十來個壯漢和黑衣人纏斗起來,不過片刻,便將黑衣人盡數解決。
彼時,虞青枝才見到了先前說話的人,是個長相十分尋常的男子,但他的眼睛卻如水光瀲滟,令人觸之便生驚艷。
“多謝公子出手相助,敢問公子如何稱呼?”
男子微微一笑:“路見不平罷了,在下柳志文,遠洲人士,不知這位娘子如何稱呼?”
虞青枝正欲回答,百草拎著帶血的刀,從客棧里跑了出來:“虞娘子,您沒事吧?”
柳志文視線從百草身上掃過,眸光微凝,又若無其事的移開。
虞青枝并不知柳志文的打量,淺淺一笑:“沒事,方才柳公子出現的十分及時,剛好救了我的命。”
聞言,百草這才偏頭看向一旁的男人,眉頭倏地皺起,不過嘴上卻沒說什么不客氣的話。
“方才多謝柳公子救我家娘子。”
柳志文笑著擺手:“舉手之勞而已,不用在意。”
虞青枝與他交談了片刻,便因為寒風進了客棧。
回到房間,百草轉身便把門關了起來:“虞娘子,方才那個柳公子……”
虞青枝笑笑:“可是覺得他有問題?”
百草的反應不大,但她稍微一想就知道百草在懷疑柳志文。
百草抿唇,略帶猶疑的點頭:“他出現的,太及時了,而且,我總覺得在哪里見過他。”
“他說他叫柳志文,是遠洲人士。”
“遠洲人士?”
百草重復著,眉頭皺的更緊:“遠洲城根本沒有姓柳的人家。”
此話一出,虞青枝只覺眉心一跳:“沒有姓柳的人家?會不會,他是賀記鋪子接觸不到的人家?”
百草搖頭,十分肯定地說:“賀記鋪子確實接觸不了一部分的人家,但奴婢全都查過的,遠洲城就是沒有姓柳的人家。”
聞言,虞青枝陷入了沉默,若是如此的話,那柳志文……
“不管如何,他是我的救命恩人,只要他沒做什么,便是有些問題,也當做沒瞧見吧。”
百草頷首:“奴婢明白了。”
按下話題,虞青枝想到客棧底下的尸體,覺得此處不能多呆。
“百草,我想現在離開,適合嗎?”
百草正欲答話,突然走到窗邊拉開了窗子。
方才還算晴朗的天,此時已經被烏云籠罩,寒風陣陣,頃刻的功夫就將屋中的溫度弄得和屋外一般。
“虞娘子,我們怕是走不了了。”
虞青枝聽著百草的話,只覺心頭一陣壓抑,他們在這小鎮上耽誤太久了,而且如今還有一批藏在暗里想要殺她的人,再呆下去,怕是……
“虞娘子,您怎么了?”
詢問拉回思緒,虞青枝對上百草關切的眼神,輕輕搖頭:“沒什么,把窗子關上吧。”
半個時辰后,大雪再次落下,客棧里被困住的其他人都十分焦躁,不少人聚在一樓,言談間情緒便上了頭。
“往年也沒像這么下,怎得今年雪就一場連著一場啊?急死人了!”
“淡定淡定,這雪是老天爺要下的,你再急也沒用。”
“你們倒是不急,可老子的貨就要到給貨的時間了,再不趕回去,那就……咦?雪里是不是有車隊?”
虞青枝剛從樓上下來,聞言往客棧外看去,就見風雪中隱隱約約出現了車隊的影子。
“哎呀,還真有人啊,這么大的雪都敢趕路,我敬他們是個漢子。”
這時,百草到了她身后:“虞娘子,回……”
她話沒說完,一道略帶驚訝的聲音響起:“虞娘子?又見面了。”
虞青枝扭頭發現是柳志文,不由有些啞然,他們如今住在一個客棧,碰見了不是理所應當嗎?
她這么想著,但嘴上卻沒說什么,笑吟吟的打了個招呼,便要離去。
然而下一瞬,柳志文便攔住了她:“虞娘子就不看看,外面在大雪天趕路的都是些什么嗎?”
虞青枝第一反應便是不想,然而話到了嘴邊又頓住:“柳公子說的是,我確實得看……婉月?”
外間的人進了客棧,為首的人脫下頭上的斗篷,露出的臉讓虞青枝又驚又喜。
“婉月,你怎么在這兒?”
賀婉月抬起頭,瞧見虞青枝的剎那,臉上的驚喜瞬間迸濺開:“嫂嫂,您怎么也在這兒啊?”
客棧里的人左右張望,確認兩邊真是熟人,也非常驚訝。
“你們還真是好運氣,能在這靠近邊境的地方碰上。”
“誰說不是呢?你們都是做生意的吧?不知你們做的都是什么生意啊?”
周圍的詢問聲一片,虞青枝將他們的算計看在眼中,微微一笑:“一些小本生意罷了,不值當說,婉月,好久不見,我們得好好聊聊。”
賀婉月嗯了聲,又反應過來:“嫂嫂,我先把車隊安排一下。”
彼時,客棧的掌柜湊了過來,等車隊安置好,已經是半個時辰后。
虞青枝的屋中已經點好了木炭,寒意被驅散,賀婉月在旁邊烤火,忍不住嘆了口氣:“可真舒服。”
虞青枝微微一笑,等她適應了一段時間,開口問道:“你是從鹿鳴縣來的吧?去尋你大哥?”
賀婉月點頭,又搖頭。
虞青枝覺得奇怪,又很快反應過來:“你不是從鹿鳴縣過來的,但你是去尋你大哥的。”
賀婉月抿唇輕笑:“對,我是來給大哥送東西的。”
說到這里,她壓低了聲音:“朝廷派人去了鹿鳴縣,將我和小弟都帶去了京城,我此次過來,是因為朝廷告訴我,我帶來的東西能救賀家軍的命。”
“能救賀家軍的命?你帶的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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