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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啵”的一大聲,把談舟給親得一愣,除了更小的時候他媽會這樣親他,如今已經沒人會這樣親他,懵了一會后,白皙的小臉泛紅起來:“……你,你,你干什么?!”
“我在親你啊!”小少爺兩只白嫩的小爪子還在捧著他的臉,脆生生道,“親粥粥!”
年僅七八歲的談舟滿臉通紅,差點從草地上跳起來:“誰……誰讓你這,這樣親我了?!”
“證明我跟粥粥關系好呀!”小少爺丹鳳眼彎彎的,兩爪子還掐了掐談舟的臉,“你看我都不親別人的,就親了粥粥!啵了一大口,嘿嘿,粥粥的臉好軟!”
我行我素不與其他小孩子為伴的談舟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噎了個滿臉通紅,偏偏這個傻少爺還在開心地嘿嘿笑著看他,又嘟起嘴巴再次湊了過來!
談舟嚇了一大跳,耳朵都紅了,瞪圓了眼睛:“你……你還要干嘛?!”
傻乎乎的小少爺嘟著嘴巴:“哦,我想再親粥粥一口!”
滿臉通紅的談舟抬手就往他腦袋瓜一下:“親你個頭!!”
“干嘛啊,就親一下!”被揍了一下的小少爺不滿了,兩爪子抱著自己的小腦袋,憤憤不滿道,“我媽也會這樣親我啊,我姐姐也會呀!”
談舟瞪他:“可我又不是你姐姐或者你媽!”
小少爺理直氣壯:“但是你是粥粥呀!”一秒記住
他總是理直氣壯的模樣,讓談舟噎得不知道該說什么,只能紅著臉坐在草地上,動手弄著魚竿不說話。
小少爺等了一會后,后知后覺湊過去他稚嫩的臉蛋,眨著水靈靈的眼睛:“粥粥……你是不是生氣了?”
“……我沒有。”談舟別扭道。
小少爺才不信,看他不理自己了,開始乖巧起來,小爪子落在談舟背上搓了搓:“粥粥不氣,粥粥不氣,我……”
他想了一下:“我給你親回來好不好?”
談舟:“……”
“來,粥粥親吧!”小少爺十分大方地把自己的小臉蛋懟到談舟面前,“往這里親一大口!我不會生氣的,粥粥親吧!”
談舟紅著臉推開他:“我不親!!”
“干嘛?!”小少爺瞪他,“你嫌棄我?!”
談舟:“……”
他理直氣壯又無理取鬧慣了,談舟不想與他糾扯,只能紅著臉掐住他嬰兒肥肉肉的臉轉移話題:“釣,釣魚了!”
“行吧行吧,”小少爺有點可惜,“那粥粥以后想親了就給我說,給你親!”
“……”談舟稚嫩的小臉泛紅,只能握著魚竿釣魚,不理他。
那時河里的魚很多,只不過他們兩個小孩子,不適合去比較深的地方釣魚,所以在淺水邊,能釣到的魚很少,但他們磨蹭了一下午,還是釣到了幾條魚放進了桶里。
五六歲的小少爺高興壞了,屁顛屁顛地提著木桶,腳步都是輕飄飄的,開心道:“嘿嘿,我第一次釣到魚!可以讓外婆煲湯喝了,到時候粥粥我們一起吃飯呀!”
可他們高興沒一會,在回去的路上,就遇到了其他小孩子,對著與談舟傻乎乎笑著的小少爺道:“你怎么還跟他玩呀?”
小少爺一聽這不友好的語氣,狠狠瞪了回去:“干嘛!”
“你不知道嘛?他都沒有爸爸的,他爸爸拋棄他了!”其他小孩子不滿道,“肯定是他不好,他爸爸才會不要他的呀,你怎么還會跟他玩在一起呀!”
小少爺懵了一下,暈乎乎瞪回去:“不要胡說八道!”
其他小孩口無遮攔道:“才沒有胡說,他就是沒有爸爸的野孩子!他媽媽還把他丟給他外婆,肯定也是不想要他!你看啊,他爸爸媽媽都不肯要他,肯定是不喜歡他,因為他不夠好,才不要他的啊!你怎么還跟他一起玩呀!他就是一個爸媽都嫌棄的拖油瓶!給人添麻煩的!都沒人愿意要他,你快離他遠一點呀!”
談舟的臉蒼白了一瞬,終究還只是個孩子,根本做不到無視這些,只是他也沒出聲反駁。
他只想拉著那個鬧騰的小少爺快走,只要走得遠了,就不會聽到這些他不想聽的話了。
可他試著拉了一下,小少爺卻拉不動,沒跟他走,談舟愣了一下,垂下了眼皮。
他僵硬了一下,想松開拉著小少爺的手自己走了,可還沒等他松開,小少爺就氣呼呼地甩開他,猛地向剛剛口無遮攔的小孩子撲了過去:“我今天就打爛你這張嘴!讓你亂說話!讓你亂說話!”
包括談舟在內,所有人都沒有反應過來時,氣呼呼的小少爺就憤怒地撲過去,逮住對方拳打腳踢,一邊打一邊憤怒地罵:“讓你這樣說粥粥,讓你說!我打死你!打得你爸媽都不認識!!”
被揍的小孩子很快反應過來,氣呼呼地也打了回去,兩人很快就在地上打成了一團。
談舟愣過后,趕緊上前阻止:“……別,別打了!都住手!”
“粥粥,快!”小少爺仿佛聽不到,憤怒地拽著對方的頭發,“跟我一起打他,他憑什么那么說你啊?打他!!”
另一個被揍的小孩子根本不是小少爺的對手,很快就被氣呼呼的小少爺揍得嗚哇大哭,而小少爺還在憤怒踢他:“還哭!看你下次還敢不敢這樣說粥粥!”
“夠,夠了!”談舟蒼白著臉,著急著急忙上去摁住拳打腳踢靈活得像只小猴子似的的小少爺,“不打了不打了!”
“哼!”小少爺憤憤不滿地吐了一口氣,“你怎么不跟我一起打他啊?他那么說你,就該打,你不打他,他下次還會這樣說的!粥粥,不要跟他客氣,上去,打他!!”
“……”談舟摁著他暈乎乎道,“別,別理他們就行了。”
可小少爺不聽,在暮城時他都沒怕過誰呢,更何況在這,昂著他驕傲的小腦袋冷哼:“下次還說,我還打!”
談舟胡亂地牽住他的手,提著木桶跟魚竿暈乎乎地拉著他從這兒離開,而小少爺一路上氣都沒消。
“他們憑什么那么說你?!”小少爺生氣道,“他們說得那么順,是不是該經常說啊?”
“……不用理他們,別跟他們計較就行了。”談舟小聲道,越是計較的后果,越會換來更大的嘲笑聲,只能讓自己無視。
“憑什么要無視!直接打他們呀!打到他們不敢說!”小少爺不懂,氣呼呼跺腳,剛剛打架蹭了一臉泥土,渾身都臟兮兮的,問談舟,“他們那樣說你,粥粥不會難過嗎?”
談舟違心道:“……不會。”
“我才不信,”小少爺悶哼,“粥粥肯定會難過的,不過別擔心,以后他們誰再那樣說粥粥,我就給你狠狠揍他們!”
談舟沒說話,只是牽著他的手,垂著眼皮慢慢走著,濃密的眼睫毛遮住了他泛紅的眼睛。
小少爺還在牽著他的手搖晃著,無知無覺道:“粥粥沒有爸爸,但是粥粥有我呀!”
“……”談舟嘀咕道,“你是我的誰?”
小少爺昂著小腦袋,脆生生道:“我是粥粥最好的好朋友,嘿嘿嘿!”
談舟怔怔地笑了。
兩人一起回到家時,談舟看著他渾身臟兮兮的,小聲道:“……打架不好,以后不要這樣。”
小少爺點著小腦袋:“嗯嗯,我很乖的,粥粥放心,都是他們先惹我的!”
談舟:“……”
當天晚上,小少爺把他們釣到的魚給外婆煲湯了,自己去洗了澡換新衣服出來,就對著隔壁喊道:“粥粥,外婆煲湯好了!可以過來吃了!”
談舟當然不可能真聽他的話好意思過去。
“對呀,”可小少爺的外婆也笑吟吟道,“粥粥快過來呀,可香了,來嘗嘗好不好吃!”
談舟猶猶豫豫地看一眼自己的外婆,他外婆卻笑得很開心,摸著他的小腦袋:“哎呀,去吧去吧!粥粥有好朋友了,我很開心!”
談舟被她說得不好意思,紅了耳朵,又在小少爺不依不撓地催下,暈乎乎地到他外婆家里,跟他坐著一起吃了飯,是小少爺給他盛的熱騰騰的米飯,還有他們一起釣回來新鮮的魚肉。
“粥粥,”小少爺雙眼亮亮的,笨拙地給他舀湯,夾著大塊的魚肉進他眼里,盯著他吃,再期待道,“好不好吃?”
談舟暈乎乎點頭:“……好吃。”
“對!”小少爺地晃著兩條小短腿笑,“我也覺得好吃!”
盛夏的晚上很熱,不過院子里很涼快。談舟外婆家院子里放著草席,可以躺在上邊睡覺,很舒適,還能看著天上的星星。
小少爺知道他在院子里的草席上睡覺時,也嫌熱,屁顛屁顛一起跑過來,跟他睡在草席上,一起聊著天,看著仿佛離他們很近的星星。
小少爺總是不安分,在草席上打滾過后,脆生生道:“粥粥,我想聽你唱歌!”
“……好。”談舟會輕輕地給他唱起來。
小少爺會開心地笑著,豎著耳朵聽,聽多了還會跟著談舟哼上一兩句,直到他們在溫柔的月色里,笑著進入夢鄉里。
那時的談舟不知道這樣的日子還能持續多久,只是沒有想到,會那么短暫,結束得那么快。
八月暑假底,小少爺外婆去世了,小少爺也被家人帶回了暮城中,短暫的相處時光就這么斷了。
那短暫的兩個月,像鏡花水月的夢。
……有人忘了,可有的人,怎么也忘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