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蔣天明推開大門,“你帶路吧。”
跟著石越來到衙門前，那里早已經被一群百姓圍得水泄不通，衙役們手持水火棍，用盡全力攔著潮水一樣起伏洶涌的百姓。
一見蔣天命，圍在衙門口的眾人立刻調轉方向，朝著蔣天明涌來：“大人，大人現在司州亂成一團，您可要給我們做主啊！”
“一連出了這么多起命案，大街上早就沒了做生意的人，讓我們吃什么啊！”
“是啊，菜農嚇得不見人影，米店大門緊閉，我們在城里又沒有耕地，讓我們怎么辦啊！”
“大人，幫幫忙啊！”
此話一出,蔣天明面前幾十號人立刻哭天搶地，聲音一浪高過一浪。
“司州的情況已經惡化到這種地步了？”蔣天明皺眉，對身邊的石越說道。
“這……”石越的表情也很為難，“命案接連發生，商戶們人心惶惶,都不出來做生意了。一個傳一個，就變成餓了現在的局面……”
“但是也沒辦法，商戶不營業，也在情理之中，即使是衙門也不能強行讓他們營業。”
“商戶？他們有沒有領頭人？”蔣天明突然靈機一動,“比如說行會會長？”
“這肯定是有的，”石越道，“大人有什么吩咐？”
“給我他的地址，我自有辦法。”
“諸位，不要擔心！”蔣天明突然面向眾人大喊。
“最遲明日，我一定會讓城中居民的飲食恢復正常！”
“如若不然，我愿打開衙門糧倉，為大家放糧！”
“放心，絕對不會讓百姓們忍饑挨餓！”
此話一出，底下的歡呼聲立刻響成一片！
“大人，這可是你說的！”
“太好了！我家三歲的閨女正生著病，三天沒飯吃了，這下有救了……”
“大人？”聽到蔣天明的話，衙役們震驚不已！
石越在他背后悄悄道，“咱們你畢竟不是衙門的人，只是代管事務，退一萬步，就算您是知府老爺，也不敢輕易動糧倉啊！糧倉可是關系到國計民生的大事，萬一出了什么差錯，那可是吃不了兜著走……”
“不會有事的，”蔣天明胸有成竹道，“司州的問題沒那么難。”
“商戶們不敢開門做生意，并不代表他們手里沒有存糧、余菜。”
“放在手里只能白白爛掉，想來此刻商戶們也很著急。”
“欽天監辛苦些，替商戶們將糧食出售，這問題不就解決了嗎？”
“啊，”石越聽后一愣，猛地一拍腦袋，“是啊！”
“不好了，不好了！”
就在聚眾百姓終于散去之時，被石越派去打探商會會長住所的那個衙役騎馬趕來，臉色驚慌！
他飛身下馬，馬后還馱著兩個渾身嚇得癱軟的人！
“怎么？”蔣天明聽見他的大喊，慌忙起身，心中猛然一沉，“是不是又出人命了？！”
衙役臉色慘白道，“沒錯，城東劉員外是司州最有錢的商人，也是商會會長……”
“這幾天行情不行，商戶們也很著急，劉員外也正打算找您商量此事。”
“案發時，劉員外的小廝劉喜正在廚房里盯著廚子給老爺熬藥膳，書房里只有劉員外一人。”
“劉喜突然聽見一聲凄厲的慘叫，那聲音聽得他一愣，一時間竟沒反應過來那聲音竟然是人發出來的。下一刻他就愣了，渾身冰冷，因為那聲音的源頭竟在府上，似乎是員外的書房……”
“劉喜立馬跌跌撞撞沖出廚房，往老爺身邊奔去。當他哆哆嗦嗦推開門的一刻，他嚇得屁滾尿流，跌坐在地。”
“書房里窗戶大開著，劉老爺癱倒在交椅上，胸前血淋淋一片，還在滴滴答答流到地面上來。血是從額頭上流下來的，劉喜順著向上看去，只看了一眼就嚇得幾乎要昏過去。劉老爺的腦殼已經扁了，五官不成人形，凹下去的大洞中，掛著紅紅白白的東西——”
聽到這里，蔣天明身后的石越以及眾衙役不禁都變了臉色，頓時鴉雀無聲。
衙役拽過身后那人道，“此人就是小廝劉喜，他說，他有重要情報向大人匯報！”
“青天大老爺！求求你們給我家主人報仇！”劉喜聲淚俱下，“我知道兇手是誰，就是我家主人新娶進門的小妾！”
說罷，他伸手一指，指向一指站在旁邊的另一個人影，一個臉色蒼白的沉默女人！
“為什么？”蔣天明疑問，“難道，你看見她出現在案發地，還是你聽見了她行兇？”
“那倒不是……”
“你既沒看到小妾出手加害劉大人，為什么一口咬定兇手就是她？”
“因為……這個！”劉喜在懷里摸了摸，雙手地上來一副手帕，“大人們打開看看便知。”
蔣天明捏住手帕一角掀開來。
只見帕子里包著晶瑩潔白的一串硨磲珠，干凈得仿佛枝頭春雪，只是珠子上染了紅褐的血污，與它不相稱地嚇人。
“這小妾原本是青樓有名的琴師，我家主人兩個月前才為她贖的身。”
“我家主人與她是老相識了，這是我家老爺三年前送給她的禮物。”
“我闖進老爺書房時，這些珠子卻散落在地上！我家老爺還捏了幾顆在手里……想是他死前，拼命與兇手廝打，這才扯壞了珠串……”
他越哭越傷心，“請大人明鑒，這珠串品相絕美，世上罕有，絕對不會有一串一模一樣的！”
蔣天明走到那女人面前，“你有什么話要說？”
誰也沒想到，方才還失魂落魄的堪憐突然高高地揚起右手，大聲說道：“民女有話說。劉員外確實送了我珠串，可是它好好地在這里呢！”
眾人定睛一看，她手上確實好端端戴著一串白色硨磲珠。
蔣天明當即命她解下珠串，送到劉喜面前辨認。
“你好好看看，這兩串，究竟哪一串是劉員外贈與的？”
劉喜接過來，擰著眉頭，挨著珠子仔仔細細地摸遍了，半晌難以置信地張大了嘴：“都是。這兩串都是！”
眾人聽了，不由得異口同聲“啊？”地大喊出來。
“什么稀里糊涂的東西！你當衙門是給你鬧兒戲的地方？”石越大罵道。
“諸位老爺聽我說，實在不是小人糊涂，是這兩串珠子確實一模一樣……”
劉喜委屈辯解道，“不信你們瞧瞧，這里的紋路是不是一樣？我家老爺曾說，這里像云，這里像霧，因此這一顆取名為‘煙海入塵’……”劉喜說得頭頭是道，捏著珠子迎著光，給眾人指點講解著，“……只有這顆珠有一點紅斑，因此這一顆取名為‘墜紅塵’。老爺還說過，美中不足的就是這瑕疵，要是潔白無瑕，還能再高出一百兩銀子。”
眾人聽完面面相覷，看著劉喜捧在手里的珠串，一串散亂一束完好，兩串卻一模一樣，就連瑕疵都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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