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么猛地一拍給張東相嚇了一跳，忍不住渾身抖了一下。
方正一繼續大聲道：“不合理的規矩就需要改！”
“茅房不讓人拉屎還有王法嗎！還有法律嗎？大景律里哪一條有不讓考生拉屎的？您給我說說！”
方正一說話過于不雅，一口一個屎字實在不堪入耳，讓人反胃。
張東相滿臉通紅道：“你不要在此胡攪蠻纏！說什么大景律，考場自有考場的規矩！你說話怎能如此粗鄙！”
粗鄙？
方正一嘴角一扯：“我就要說，拉屎！拉屎！拉屎！別說考生了，文曲星下凡他有屎也得拉！”
“你！你膽敢侮辱文曲星？”張東相大為震撼。
沒想到方正一敢拿文曲星說事，還跟阿堵物扯在一塊。
天上群星一直象征著朝廷，文曲星作為分管天下文人的才智甚至已經被人格化為文昌帝君，早就備受尊崇。
通常民間都把舉人稱為文曲星下凡。
雖然大家未必都信這一套，但是對于文曲星心里多多少少會有幾分敬畏。
如今方正一竟然在貢院考場之內口出這種狂言，實在是讓張東相有些接受不了..
“你竟敢把文曲星跟那些污穢之事扯上關系！簡直放肆！”
“嘁，污穢？文曲星沒長py？py都沒有算什么神仙！”
“你敢...”張東相哆哆嗦嗦的指著方正一，心臟又開始一陣陣的疼痛。
不行，不能再讓它說下去，再說下去恐怕自己就過去了....
方正一見老頭顫顫巍巍的樣子也及時閉上了嘴。
他好像都被自己搞暈過幾次了，這身子骨實在不能再氣，尊老愛幼是傳統美德。
“行了三舅，咱也別說屎不屎的了，怪惡心的。”
不他媽一直是你在說嗎！你的py長在臉上了！！？
張東相的胸膛又開始起伏不定起來。
“所謂防止作弊根本就是個托辭，考場內外之嚴格我相信哪怕沒有了所謂戳子，也不會有任何影響，三舅你捫心自問實話實說的回答我，到底是不是如此？”
張東相閉上眼，平復了一下心情，緩緩道：“不錯..對于考試作弊不會有太大影響，但這是必要的。”
“所有的官員都要經過這一道考驗，現在貢院里的考生也不例外。”
“這小小的考驗都無法通過...老夫認為其不配做官，其他朝臣也會如此認為,道理就是這么簡單。”
方正一嘆了口氣，心里不免有些感慨。
這就是真正的理由了...雖然他說的不是那么明確。
所謂屎戳子,這個荒謬的潛規則根本不是為了防止考生作弊而誕生的。
沒有哪個考官會弱智到認為考生上了趟廁所就會抄襲，從而免去其晉升資格。
真正的原因根本就是科舉制度為了馴化這些準官員而自然衍生出來的！
打考生邁進貢院的第一步就證明著他們已經開始正式接觸到了權力的體系！
自上而下的強權便會對其開始產生考驗。
聽話...就是贏取入仕權的第一步。
這種規矩也絕對不是某個人下令形成的，而是官僚系統自然而然衍生出的馴化方式之一。
就好比你男（女）朋友520找你要禮物，雖然祂沒想圖你的錢，但是你不買那就通不過考驗，就是你對祂不上心！買了禮物后無形之中你就被馴化了！以后每年的520都要買禮物.....（我看誰能在我這打拳？）
該如何馴化？
最簡單直接的方式就是從降低自尊開始！
你連屎都憋不住如何能做一個聽話的人呢？你哪怕拉在褲子里也可以，但是絕對不能壞了規矩去茅房。
如果去了，那很抱歉，你已經失去了被朝廷接納的機會。
因為你骨子里就不夠聽話！
想成為朝廷棟梁，先要打散你的驕傲，打斷你的脊梁，進入朝廷后再進行重塑！
考驗無處不在！
這一套，方正一早已了然于心了。
雖然考場上的這種馴化在大景還是屬于無意識的產物，但是后世不是這樣啊！
上輩子的這一套規則都已經被當成心理學、管理學總結出來而且還在不斷研究中。
不少公司已經是玩的溜溜的了！
最典型的就是破冰儀式！
入職之前搞一個歡迎儀式，美其名曰破冰。
主要活動就是搞一些小游戲，問答之類的環節，大家相互熟悉。
玩的游戲多是些摸摸抓抓，帶有身體觸碰的方式。
問的內容或許是第一次什么時候，跟誰？幾個時辰？說說體驗感想等等。
總之都是圍繞極度的個人隱私去盤問，打壓你的自尊，撕開你的羞恥心，如此才能起到馴化的效果！
雖然沒有科舉的記憶，但穿越前方正一有著豐富的被人搞經驗，對這一套實在太熟悉了！
所以想把這東西徹底從考場上拔掉難度并不算小，張東相嘴硬的不行，只能先迂回一下。
“三舅，對我而言考場之上只有三件事。”方正一呷了口茶。
“哪三件？”張東相見他突然提別的，有些轉不過來彎。
“公平！公平！還是她媽的公平！”
“戳子一事咱們先不提，我有另一件事要說！”
“所有考生都是身著單衣，可是據我一天的觀察，身著補丁的考生大抵在兩成之間，可坐在底號單衣帶著補丁的考生起碼在六成以上！”
“底號里貧寒子弟的比例為何這樣高？你能告訴我答案嗎？！”
張東相眉頭一皺：“竟有此事？待老夫看過之后，如果真如你所言會如實稟報陛下！此事與戳子有任何關系嗎？”
“當然有，這么明顯的舞弊你們都看不到，卻還敢口口聲聲維護考場公平！”
“據我所知，考場上張時大人的公子也在參考，他連上了兩次茅廁都沒有被扣戳子，坐的位置也是老號。”
“那些寒門子弟吃的差，坐的差！甚至連上茅房的權利都被剝奪！難道這能談的上公平么？”
“我看...咱們大景的臣子應該是看不起寒門只為權貴辦事的吧！”
張東相憤然起身，直視方正一,怒道：“住口！不必再說了！任何不公正之事，老夫都會一一上報，但是戳子限你午時之前還給其他考官！”
說罷一甩袍袖，氣咻咻的走向考場中。
方正一面無表情的盯著他的背影。
道理說不通是吧！那就只能出殺手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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