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長空不疑有他,心里一陣竊喜。
這個蠢貨,如此輕易就上鉤了。
“你看你這話說的,我幫自己至交報仇,那本就是天經地義的事情,怎么可能會讓你也受到牽連。”
蔣長空說得大義凜然,本想將李創攙扶起來,但看到他那一身煤灰,還是沒下去手。
他最終背過手,輕輕仰頭道:
“你且起來,我不但不會讓你受到牽連,還會繼承李大人的遺愿,幫你從這里解脫出去。
我這次來,就是帶你離開,我通過應州城里的一些關系,給你安排了一個官職,讓你且先過上正常人的生活。”
李創聽到這里,心中已經有了定數。
就憑李束心的性子,打死也不可能說出從這個礦場離開,是解脫。
若是李束心想要帶李創走,早就已經想法子將其撈出去了。
“多謝蔣大哥。”李創雙拳輕輕攥緊,對著蔣長空磕頭道,“我哥的仇,我若不報,誓不為人!”
借著將頭抵在地上的機會,李創極力壓抑自己眼中洶涌而出的恨意。
再抬起頭時,他臉上已經只剩下討好和感激。
蔣長空滿意地點點頭,轉身帶著李創離開。
甚至都沒有多看那名監工一眼,更不用說去征求監工的意見。
那監工努力降低著自己的存在感,垂首噤聲,直到二人的身影消失在礦場入口,才長長松了口氣。
“李大人……天道不公啊……”
監工神情突然有些落寞。
他只是個微不足道的小人物,在這些大人物面前,連大氣都不敢喘一聲。
但他能看得出,誰是好,誰是壞。
監工搖搖頭,轉身離開。
……
……
應州邊界,一輛馬車順著荒野上的土路,不緊不慢的行進著。
“陳兄,那黃老三說得一點沒錯。”
朱壽靠在馬車的車廂門上,百無聊賴的說著:“到了應州這段距離,簡直是鳥不拉屎,這也太荒了。”
陳夜撇撇嘴,說道:
“那你可以把跟上來的人叫出來,打打牌啥的解悶。”
他口中跟上來的人,不是別人,正是那些錦衣衛。
一群錦衣衛就跟見不得光似的,成天藏著掖著跟在他們馬車的后面,等遇到攔路打劫的山匪時,再神兵天降一通亂殺。
結束后再次一溜煙藏起來,樂此不疲。
當時那個車夫路費都掏出來了,一眨眼的功夫,山匪們就死得一干二凈。
把車夫嚇到銀子掉得滿地都是。
朱壽打了個哈欠,哼哼唧唧道:
“我若是把他們叫出來,他們肯定也不敢反抗,但回去后指定要找我爹告狀。
也不知道這些家伙什么毛病,就樂意貓著,然后冷不丁冒出來嚇人一跳。”
“可能是職業病吧。”陳夜笑道。
朱壽點點頭,深表認同:
“雖然沒聽過這個詞匯,但總覺得莫名貼切。”
“吁!”
兩人正在說話,車夫突然一聲低喝,將馬車停下。
而后車夫匯報道:“大人,前面有一伙人,不知什么來意。”
陳夜抬起頭,看向馬車前方,果然發現一伙人正在向馬車靠攏。
那是一群頭發亂蓬蓬,渾身衣服破破爛爛的人。
“是流民嗎?”
陳夜有些驚訝。
富山縣原本也有流民,但也沒有這么凄慘,至少還像個人樣。
而眼前這些人,兩眼無神,乍一看好似一具具行尸走肉,更不用提他們渾身臟兮兮的打扮。
陳夜甚至在幾個人頭發上,看到了指甲大的蟲子在亂爬。
車夫看向陳夜:“大人,咱們是直接驅散他們,還是怎么做?”
朱壽也看向陳夜,等待他做決定。
可這次陳夜卻沒有直接用自己的方法做出判斷,而是看向朱壽。
被陳夜的視線盯住,朱壽有些迷茫:
“陳兄,你看我做啥,就等你做決定呢。”
陳夜抬手搭在朱壽的肩膀上,語重心長道:
“你忘了咱們臨行前,定下的魔鬼計劃了嗎?
現在就是計劃的實行階段,接下來遇到事情,你不可再依靠我,需要自己作出判斷。”
聽到這話,朱壽微微低下頭,沉默一瞬。
但很快,他就重新鼓起斗志。
看著緩緩圍上來,但還是沒敢靠近太近的流民,朱壽眼中滿是憐憫。
他扭頭鉆進車廂,很快就掏出一袋干糧,跳下馬車,準備分發給那些流民。
但情況的發展,卻出乎朱壽的意料。
那些流民見到他手中的干糧,兩只眼睛中仿佛爆發出精光,或者說是兇光。
“食物!”
“吃的,給我吃的!”
一群原本還猶猶豫豫,顯得有些害怕的流民,看見食物的一瞬間,化作世間最兇狠的野獸,咆哮著撲向朱壽。
朱壽沒想到事情會這樣,反應過來時,已經有三個流民撲到自己面前,雙手仿若惡鬼般探向他。
一道白光閃過。
穿著便裝的錦衣衛身影出現在朱壽身側。
那三個流民瞬間人首分離,倒在地上變成一具死狀凄慘的尸體。
余下的流民動作止住,轟然散開向四周逃竄。
朱壽愣在原地,下一刻勃然大怒:
“你在做什么,就算他們失去理智,也只是奔著食物而來,我還沒受到生命威脅。”
錦衣衛見朱壽發怒,默不作聲跪下。
“朱兄,零分。”
陳夜的聲音輕飄飄傳來。
朱壽滿腔怒火,頓時仿佛被一盆冷水當頭澆下,熄滅的一干二凈。
陳夜走到錦衣衛面前,將其扶起。
而后他轉頭看向朱壽,將自己評分的原因說出:
“心中有善良,這沒問題,但不應被善良驅使,在做事前缺乏冷靜的思考,先三思而后行。
一思考這件事的解決方法,二思考這樣做的后果,三思考自己能否承擔后果,你只想了第一點,這才導致了如今慘狀的發生。”
朱壽表情有些難看,不服氣道:
“我這次確實有些沖動,沒考慮到流民看到食物可能會暴動,但如果這家伙沒有擅自行動,情況就還能挽回。”
說著,朱壽瞪了一眼那名錦衣衛。
“零分。”
陳夜再次搖頭,語氣帶上幾分教訓:
“你現在必須改變自己的思考方式,你不再是那個成天傻樂,吃飽這頓就想著下頓的朱壽,你必須考慮到自己的其他身份。
若是那流民傷到你怎么辦,若是那流民是個刺客怎么辦,若那個流民正沖向的不是你,而是你爹。
你又會怎么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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