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亂的劉海遮住了他的眼睛,里面的情緒云亦初看不分明。
不安充斥這云亦初的大腦,更多的是不知所措。
此刻的楚凡也在努力平息著自己的情緒,身側的攥緊的手指隨著壓抑的呼吸漸漸松開。
很多年沒有人碰過他的臉了。
剛才那一剎那他差點本能的還手了。閉了閉眼,收斂了里面的暗潮。
“冷靜了?”低沉的嗓音讓云亦初更加不安。
明明是熟悉的聲音,卻因為沒了平時的懶散,聽起來卻感覺沒有任何溫度。
仿佛有什么東西在那一瞬間涼透了。
“水來啦~”青衣端著盆熱水進來,習慣性的遞給了楚凡。
對方沒有接。
“你來。”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男人站起身出了門,不一會兒馬蹄聲就由近及遠了。
“啊?”不知道發生了什么的青衣愣了一下,才把木盆放在地上。
“吃錯藥了?”關于照顧云亦初這件事兒,他基本沒有假手于人過,今天這情況還是頭一回見。
“先把腳洗洗,我給你上藥。”青衣把他的腳放進去隨后又囑咐,“可能會有點疼。”
原本嬌貴的少年在接觸到熱水的時候沒有任何反應,恍若木頭人一般。
再抬頭看時,他的眼眶已經通紅一片。
“怎么了?他欺負你了?”心疼的捏捏他的臉,“不哭哈,不是跟你說了嘛,嘴甜一點,阿凡那個人很好的。”
一句話順利讓云亦初蓄滿的淚水落了下來,隨后就再也止不住。
淚滴大顆大顆的落下,看得青衣更著急了,“乖~不要難過,什么事情和師父說。”
平常很好哄的人,現在卻越哄越嚴重,讓他不禁開始懷疑楚凡做了什么。
隨后想到了某些場面,驚訝的張大了嘴,“他打你了?”
雖然不太敢相信,但這好像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兒。
畢竟小白今天的行為,確實有些反常。
拼命搖了搖頭,云亦初寧可他打自己了。
這樣還哭的理直氣壯一些。
明明挨打的不是自己,為什么心里會這么難受。
就好像,丟掉了什么重要的東西一樣。
青衣看著這個原本就不算堅強的少年,此刻哭的跟個孩子一樣。
知道沒有用,也沒有再哄。
只是靜靜的陪著他,幫他把腳擦干凈后,拿出藥膏給他上藥。
不過也有好處,上藥的時候乖多了。
等上完藥,看到他情緒平緩好多,青衣才開口,“說吧,怎么回事?”
“我……做錯事了。”懊惱的低下頭。
揉了揉他的腦袋,青衣耐心寬慰他,“做錯事認真道歉就好了。”
“阿凡把你當做弟弟,當做家人,所以無論你做了什么,只要是誠心誠意的道歉,他都會原諒你的。”
“真的么?”黯淡的眸子亮了亮。“師父你試過嗎?”
“那倒沒有,我怎么可能惹他生氣。”
嫌命長啊。
“哦”聞言云亦初眼睛又耷拉了下來,下垂的眼角顯得分外可憐。
“放心好了,他不會真的生你氣的,否則根本不會管你,直接就把你送走了。”
“而且無論對方是否原諒,如果你自己都覺得做錯了,就一定要道歉。”
雖說他一直喊著顏值即正義,三觀跟著五官走,但那是在二次元的世界里面。
這個撿回來的少年容貌姣好,并不代表他可以肆意妄為。
既然喊他一聲師父,那些缺失的認知,他會一一幫他補好的。
“好。”聽話的點了點頭,叛逆消失,又變成了那個乖乖的,單純的少年。
就這么決定了,等凡哥哥回來就道歉。
師父那么了解他,一定不會騙自己。
就算揍回來也沒有關系。
只要別永遠不理他……
“說起來,你到底干嘛了讓他這么生氣?”看到他振作起來青衣才想起來問。
在他眼里,楚凡其實不是個易怒的性格。
“我打了他。”
“什么?!!!”青衣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打他了,這里。”云亦初在自己的臉上比劃著。
……
“那個……小白啊,你喜歡翻蓋的還是滑蓋的,我去提前訂上吧”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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騎馬馳騁了半天,楚凡才覺得胸口的沉悶散去。
放緩了速度,在一片空曠的草地上躺下。
小紅棗的大腦袋在他耳邊呼哧呼哧的,啃著他耳邊的草。
“到旁邊去,吃飽了再回來。”伸手把它扒拉開,“再煩我就把你燉了。”
聞言小紅棗示威是的嘶鳴了一聲,卻在感受到楚凡冷冽的氣息后剁了下蹄子,走了。
惹不起惹不起。
躺在草地上享受著難得的清靜,楚凡從胸口掏出個東西。
手指摩挲著繁復的紋路。
華麗的紋路中心,是一個初字。
把手里的東西高高拋起,再伸手接住。拋起,落下……
如果云亦初在就會發現,這正是他心心念念的玉牌。他沒有賣掉,也沒有讓青衣丟掉。
要說為什么單單留下這個的話,應該是直覺這東西不簡單。
他在來之前做的一款游戲中,腰間的玉飾總是方的比圓的更重要一些。
此刻的他與其說生氣,倒不如說有些懷疑自己。
他是救下了云亦初,有些事情卻并沒有問過他本人的意愿。
比如他愿不愿意過這樣的生活。
初心也很簡單,這個少年,根本不像是這個年齡該有的模樣,他簡單,純粹。
連最起碼的防備之心都沒有。
像他和青衣這樣完全不相識的人,竟然就這么信任的留了下來。
尤其是在剛開始,自己表現的那么危險,他都沒逃跑。
沒有生活能力,沒有自保能力。
前途未卜,后有虎狼。
這樣的情形留下他,不過是想讓他活下來而已。
或許應該依從他本人的意愿。
畢竟血海深仇也好,他是死是活也好,歸根結底,跟他并沒有任何關系。
接住玉牌的手摸著上面的初字,忽然有些自嘲的笑了笑。
嘴角抽動時牽動著被打的位置,楚凡伸手摸了下。
小崽子,勁兒還挺大。
收起東西,楚凡內心有了決定后釋然了,微風拂過臉龐,帶著青草的味道,楚凡閉上眼,享受著許久沒有過的安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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