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武是皇帝心腹大將。
大臣們見到霍武愿意率軍征伐北莽,便以為是皇帝授意。
一時間,不僅武將們一個個熱血沸騰,摩拳擦掌,想要討伐北莽,立下戰功,升官發財,光宗耀祖。
就連文官也都見風使舵,嚷嚷道:“陛下,臣贊同霍將軍,趁勢討伐北莽!”
一時間,朝野之上,文武百官都是群情激奮。
唯有兩人臉色陰沉,沉默不語。
一是次輔諸葛云。
另一人正是剛剛被任命為兵部尚書的蘇起。
秦昊坐在龍椅上,臉色如常道:“朕要討伐北莽,你們誰有異議?”
諸葛云雙手緊攥,額頭上冷汗直冒。
他并不同意討伐北莽。
可是,諸葛云入朝為官,擔任次輔,也有幾個月時間。
朝廷政務,諸葛云治理的井井有條。
可是,諸葛云并未立下什么大功,依然是次輔,沒有成為真正的宰相。
實在是人微言輕。
諸葛云的顧慮極多。
皇上昨夜大破北莽軍,正在興頭上。
自己如果提出不同意見,會不會掃了皇上的興致。
伴君如伴虎。
皇上殺伐果斷,殺大臣從來都不手軟。
諸葛云是個聰明人,生怕自己言語有失,惹得皇上不高興,步了顏青的后塵。
最后,諸葛云硬生生忍耐下來,并未出聲。
看到這一幕,秦昊藏在冕旒之下的臉龐,露出了一抹失望。
“諸葛云是奇才!只可惜...還是太稚嫩了。”
這時候,蘇起上前一步,拱手說道:“陛下,臣不同意討伐北莽!”
見到蘇起忤逆皇上,大臣們都是面面相覷。
特別是蕭天志、霍武這些武將,個個面露不解之色。
一些武將暗暗咬牙,心中腹誹道:“蘇起老匹夫!自己靠著戰功,當上了兵部尚書,位極人臣!怕我們立下軍功,威脅到他的位置,就打算斷了我們的升遷之路嗎?”
“這老東西,好狠的心!”
秦昊望向蘇起,臉上露出一抹笑意,卻故作憤怒:“蘇起,你為什么不同意朕討伐北莽!你難道不知道,北莽狼子野心,一直都在尋找機會謀反?”
“先下手為強,后下手遭殃!朝廷不趁這個大好時機,舉兵攻打北莽,難道等北莽反應過來,先打過來嗎?”
秦昊一番話,說到了大臣們的心坎里。
大臣們紛紛點頭:“皇上所言極是!占據先機,總比被動挨打更好!蘇大人,你莫要為了一己私利,耽誤了國家大事!”
面對一眾大臣的指責和質疑,蘇起面色如常。
他緩緩將頭盔摘下,放在自己面前,屈膝跪下:“皇上,既然你任命老臣為兵部尚書,臣自當以江山社稷為重!臣直說了吧!朝廷此時討伐北莽,必敗無疑!”
“陛下若是執意要進攻北莽。那老臣便只能摘下烏紗帽,辭官回鄉,卸甲歸田!”
嘩啦!
蘇起的一番話,讓朝堂上頓時炸了鍋。
大臣都是勃然大怒,紛紛戳著脊梁骨,大罵蘇起:
“蘇大人,你膽敢以辭官威脅陛下?大逆不道!”
“我看你是第二個李牧!想要架空皇上!”
“這天下是皇上的天下,不是你蘇起的天下!”
蘇起跪在地上,默默承受。
秦昊氣的身體顫抖,大怒道:“朕剛按下葫蘆,倒起了瓢!朕殺了李牧,來了顏青!顏青死了,輪到你蘇起!朕算明白了,除非把滿朝大臣殺光,否則這權臣是殺不完的!”
“退朝!”
秦昊龍袍一揮,大怒離去。
大臣們都是一臉鄙夷,朝著蘇起的方向看了一眼,狠狠啐了口吐沫。
所有大臣們都離開。
唯有蘇起一人跪在金鑾殿上。
一時間,蘇起的心如死灰。
“忠言逆耳啊!”
蘇起像是陡然間蒼老了幾十歲,身體都有些佝僂,兩行淚水緩緩從臉頰滑落。
“陛下,確實是明君圣主!世間少有的聰明人!”
“可是,越是聰明的人,就越自視過高,好大喜功。”
“大夏國力虛弱,如果現在討伐北莽,就算陛下能打贏。百姓們怎么辦?最底層的將士怎么辦?”
“窮兵黷武,乃是滅亡之兆!”
“大夏的老百姓,日子已經很苦了,真的經不起折騰。”
蘇起長嘆一口氣,苦笑道:“滿朝文武,皆同意出兵。唯有我不同意。我一人的能力,實在是太渺小,一定無法阻擋陛下。可是為了天下蒼生,大夏的百姓...”
“我蘇起只能冒險死諫!”
“希望陛下能迷途知返...以天下百姓為重。”
“只是...太難了...”
蘇起緩緩搖頭,他也知道阻止皇上攻打北莽,已是不可能的事。
他也只能盡人事,聽天命。
蘇起身影蕭瑟,獨自走出金鑾殿。
靜公公已經等候多時,道:“蘇大人,陛下請您去御書房一趟。”
蘇起一怔,苦笑道:“陛下讓我去御書房,是余怒未消,訓斥我吧...也罷!”
君讓臣死,臣不得不死。
何況只是一場訓斥?
蘇起跟在靜公公身后,來到御書房,推門走進去。
御書房內。
除了皇上之外。
諸葛云、霍武、蕭天志、張仲文、狄杰等內閣重臣都在。
一副要對蘇起興師問罪的架勢!
蘇起深吸一口氣,硬著頭皮走上前,跪下道:“參見陛下。”
秦昊坐在龍椅上,眼神冰冷,俯視蘇起,道:“蘇起,你現在想清楚了嗎?朕要討伐北莽,你是贊同,還是反對?”
一眾大臣的眼神,也都落在蘇起身上,為他暗暗捏了一把冷汗。
皇上的性格,他們都知道,絕不允許別人忤逆自己。
李牧、賈無道、顏青等大臣的下場極慘,都是蘇起的前車之鑒。
蘇起有女兒這層關系在。
可皇上就算不要他的腦袋,也一定會將他貶官。
蘇起今日剛剛被提拔為兵部尚書。
難道一天不到,蘇起就要被摘下頂戴花翎,貶為庶民,告老還鄉嗎?
蘇起跪在地上,頭埋的極低:“臣愧對皇上的恩寵!可是,臣寧愿死,也要為天下蒼生請求陛下!請陛下收回成命,不要討伐北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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