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人?”
秦昊寒著臉:“賣死人衣裳,以次充好的奸商,會是好人?”
“郭子玉,將他們帶走,打入大牢!”
郭子玉揮手,將幾個商鋪的老板、掌柜、伙計,全部押走。
大火將死人衣裳燒成了灰燼。
秦昊看也不看百姓一眼,徑直轉身離開。
“哎...”
百姓們幽幽嘆息,神情絕望。
范家商鋪的老板,名為范逍。
他被打入大牢后,連呼冤枉,可是根本沒有人理睬。
傍晚時分。
范逍聽到牢門響動,有腳步聲傳來,以為是要動刑,嚇得蜷縮在墻角,身體瑟瑟發抖。
吱呀...
牢房的大門打開。
一道身穿龍袍的身影走了進來。
“皇上!”
范逍大驚,連忙跪在地上磕頭:“草民冤枉啊!”
秦昊站在范逍面前,淡淡道:“朕知道你冤枉!現在,朕給你一個機會,為你伸冤!”
范逍大喜:“多謝皇上!”
秦昊冷聲道:“告訴朕,百姓們為什么愿意買死人衣裳?難道,他們不怕尸毒嗎?”
范逍苦笑:“怕。但是,百姓們更怕死。死人的衣裳,好歹是衣裳,能御寒,能保暖。”
“天氣這么冷,沒衣裳穿,是真的會凍死人的!”
秦昊皺眉:“南楚紡織業發達,不是家家種桑,紡布嗎?百姓們為什么會沒有衣裳?寧愿去穿死人衣裳?”
范逍嘆息一聲:“皇上,您有所不知啊!正所謂,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南楚的百姓是手巧,會紡布織布,裁剪衣裳。可是,沒有棉麻生絲這些原材料,怎么紡布?”
“您可知道,現在的棉麻生絲的價格漲到什么地步?”
“一件普通的棉衣,就要足足五兩銀子!”
“南楚的百姓之中,有多少人能拿出五兩銀子,去購置棉衣?”
“富人尚且肉疼,何況是底層的窮苦百姓?”
“他們也是沒辦法,只能穿死人衣裳...”
“皇上,百姓們沒得選啊!”
經過范逍的一番解釋。
秦昊徹底明白了。
納蘭雪說的,其實并不錯。
南楚紡織業發達,百姓們自己就會織布,并不缺衣服穿。
今年的冬天雖然冷,卻也不至于凍死人。
可是。
納蘭雪忽略了一點。
紡布,是需要棉麻生絲這種原材料的。
結果。
棉麻生絲被人壟斷,暴漲到了天價。
老百姓買不起衣服,只能被活活凍死。
趙瀚并未說謊。
他沒有殺人,他手底下的小乞兒們,也沒有殺人。
因為天氣太冷,有些百姓活活凍死在街頭。
小乞兒們便趁人不注意,扒了尸體的衣服。
并沒有什么血腥命案。
只有百姓們為了活命,鋌而走險。
范逍等幾個老板,還算是有良心的。
他們見到百姓們都買不起衣服,就想到一個主意。
讓趙瀚去亂葬崗盜墓,去扒死人的衣裳。
回來經過漿洗晾曬之后,再賣給窮苦百姓。
其實,窮苦百姓都知道,這些衣裳來路不正,是死人穿過的。
但是,他們沒有選擇...
也正是因為如此。
秦昊焚燒死人衣服之后。
百姓們才會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為范逍幾人求情。
呼...
秦昊吐出一口濁氣,望向范逍,道:“朕明白了!朕還有一個問題問你!”
“你如實回答,朕可以饒恕你的罪過!”
范逍驚喜萬分:“皇上,您盡管問。”
秦昊冷冷道:“告訴朕,到底是什么原因,棉麻生絲的價格忽然暴漲?”
“是不是有人囤積居奇,牟取暴利?”
范逍點了點頭,道:“是。”
秦昊眼眸銳利:“是誰?”
范逍低著頭,低聲道:“草民...草民不敢說。”
秦昊寒著臉:“你盡管說!朕,赦你無罪!”
范逍仰起頭,道:“囤積居奇,壟斷棉麻生絲的人,就是皇上您啊!”
“什么?”
秦昊頓時呆愣住了:“朕?”
砰!
秦昊勃然大怒,一巴掌重重拍落:“一派胡言!朕什么時候壟斷棉麻生絲?”
范逍嚇得渾身發抖,匍匐在地上,顫聲道:“皇上息怒!草民也是道聽途說...”
“他們都說,皇上跟匈奴開戰,二十萬將士沒有棉衣。因此...壟斷了棉麻生絲,為將士們準備衣物。”
“跟匈奴開戰,百姓們也是支持的。”
“百姓們咬著牙堅持堅持,只要打贏了匈奴,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秦昊沉默了。
過了許久,秦昊俯視著范逍,道:“朕可以放了你!但是,今日之事,你若是膽敢泄露出一星半點!”
“朕要你小命不保!”
范逍忙道:“草民絕對不敢泄露。”
秦昊徑直離去。
回到公主府,秦昊強忍怒意,道:“立刻讓張仲文來見朕!”
二十萬大夏將士,已經趕赴西京。
他們的衣衫很單薄,確實需要棉衣。
但是。
秦昊從來沒有下令,讓朝廷壟斷棉麻生絲。
也就是說。
一定有人曲解自己的意思。
后勤一事,是戶部負責。
張仲文將稅收財政大權,都交給了諸葛云。
張仲文名為尚書令,表面上是六部之首,實則已經被架空起來,手中的權力很少,只剩下后勤等寥寥幾樣。
半個時辰后。
張仲文風塵仆仆趕了過來。
他一進大殿,就看到秦昊臉色陰沉,似乎有一場狂風驟雨在醞釀。
噗通!
張仲文連忙跪地行禮,小心翼翼道:“皇上,您叫臣過來,所為何事?”
秦昊冷冷俯視著張仲文,并未讓他平身:“朕問你,大夏軍的后勤,是不是你負責?”
張仲文點頭:“諸葛大人負責軍餉,工部負責鎧甲、兵器等輜重。臣只負責糧草衣物...”
秦昊沉著臉,繼續道:“那大夏軍的棉衣,也是你負責?”
張仲文一怔,道:“是。臣吩咐下去,讓幾家大商鋪準備厚實的棉衣!他們剛剛把棉衣送來了...”
秦昊眉梢一挑:“幾家大商鋪?王恒謝三閥的商鋪?”
張仲文低聲道:“稟告皇上,確實是三閥的商鋪。因為,也只有三閥有能力,短時間制造出足夠的棉衣...”
秦昊冷冷一笑:“鬧到最后,果然還是三大門閥搞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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