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因很簡單。
六扇門內的捕快衙役,大部分是世襲的。
都說皇上是父傳子,家天下。
事實上,那些捕快才是真正的祖傳行當。
哪怕是王朝覆滅,改朝換代。
不管城頭如何變換大王旗,他們依然是當著捕快。
究其原因,有三點。
其一,朝廷任用刑部的胥吏,最重要的一點,就是要家世清白。
祖上必須是大夏人士,而且沒有作奸犯科的經歷。
畢竟,刑部是接觸機密最多的朝廷機構。
光是這一點,就卡死了不少有才能的人。
其二,刑部當捕快,需要自幼練武。
正所謂,窮文富武。
能從小練武的人,未必是大富大貴,但也至少家底殷實。
這又刷下去一大批人。
比如諸葛云這種寒門子弟,家境貧困,根本不可能自幼習武。
其三。
這也是最重要的一點。
再刑部任職,需要會查案。
古代又沒有專門的學校,傳授學生們刑偵知識。
因此,采取的是師徒制。
老捕頭在即將退休的時候,會選一個幸運兒,來當自己的接班人,將自己的畢生所學,都傳授給他。
如此一來,大部人都是選擇傳授給自己的兒子。
這三點加起來,是刑部從上到下,極其排外,階級固化的根本原因。
狄杰這種奇才,從底層的捕快,官至當朝一品,當上刑部尚書。
實在是百年難得一見!
總而言之。
朝堂之中,刑部是世家豪門壟斷最嚴重的地方。
除了狄杰之外。
他下面的所有官吏,包括侍郎之內,都是世家豪門的人。
張仲文的真正目的,其實是為了扶植侍郎錢鐘,任職尚書一職。
如此一來。
張仲文這個尚書令,就不再是光桿司令。
至少,刑部落入到張仲文的掌控之中。
刑部,也是有一定兵權的。
只要掌握了兵權,張仲文也就有了跟秦昊抗衡的能力。
諸葛云不明白這個道理。
然而,秦昊卻是看的極其透徹。
秦昊微微一笑,開口道:“郭子玉還在北莽辦事。等他事情辦完,一切塵埃落定,朕自然會論功行賞。”
秦昊這句話,滴水不漏。
諸葛云點頭,認為皇上的話有道理。
至于張仲文,神情稍緩,暗暗松了一口氣。
“還好...還好...”
張仲文撫著胸口。
幸好皇上沒有欽點郭子玉當刑部尚書。
否則,自己的計劃,尚未實施,就徹底泡湯了。
現如今,雖然前景并不樂觀,至少還有回旋的余地。
“眾愛卿!”
秦昊端坐在龍椅上,面容威嚴,目光冷冷掃過眾人,開口道:
“你們都給朕記住!”
“對于犯上謀逆的兇徒,朕絕不姑息!”
“朕不管你是誰!”
“哪怕是貴妃,是郡主,是跟朕曾經寵愛,跟朕有肌膚之親的女子,朕一樣不會心慈手軟!”
“退朝!”
秦昊起身,轉身離去。
看著秦昊的背影,大臣們冷汗涔涔,不敢多言。
張仲文的完美攻勢,被皇上輕描淡寫就化解掉。
不僅如此。
皇上還敲山震虎,狠狠敲打了朝堂上的大臣,讓他們清醒一些,不可跟反賊亂黨為伍。
秦昊用過午膳,就來到御書房。
他閉上眼睛,沉思了片刻,揮手將靜公公叫過來。
“萬歲爺,您有什么吩咐?”靜公公佝僂著身子走過來,畢恭畢敬。
別的太監都喜歡穿蟒袍,覺得威風。
哪怕是江離,平日里都是一身駝色蟒袍。
唯有靜公公,依然是喜歡穿一身灰色太監衣衫,一點都不張揚,十分低調。
秦昊看了靜公公一眼,開口道:“今日朝堂上的爭鋒,你看懂了嗎?”
靜公公微微一怔,如實道:“奴才愚鈍...看的云里霧里,似懂非懂。”
秦昊嘆息了一聲:“張仲文的野心越來越大,趁著狄杰入獄的空檔,想要染指刑部尚書這個位置。”
“你看這份奏疏。”
秦昊指著桌上的奏疏,沒有翻看,冷笑道:“朕不用看,就知道張仲文想要推舉侍郎錢鐘,來繼任尚書這個職位。”
刑部侍郎,雖然職位稍遜于尚書。
卻也是朝廷大員。
只不過,狄杰是個聰明人,一向低調沉穩,很少在朝堂上開口說話,發表意見。
刑部侍郎錢鐘,自然也不敢僭越,在朝堂上多說什么。
靜公公倒是知道錢鐘,奇怪道:“皇上,尚書入獄,侍郎繼任,這不是情理之中嗎?”
“更何況,錢鐘出身官宦,祖輩就是刑部重臣,對大夏絕對忠心。”
秦昊搖了搖頭,道:“朕,今時不同往日。”
“當年,朕被權臣裹挾,身不由己。”
“身旁的人,要么陰奉陽違,要么就是權臣安插在朕身旁的眼線。”
“那時候,朕用人,只要一個忠心就足夠了。”
“即便如此,也只有你和晴兒,肯不離不棄,跟朕站在一起。”
秦昊提起往事,眼眶泛紅。
靜公公的眼睛也紅了,道:“萬歲爺,您言重了。奴才只是做了一些分內之事,實在是愧不敢當。”
秦昊擺手,道:“過去的事,朕都記在心里,確實不需要多說。”
“錢鐘的忠心,朕自然是相信的。”
“不過,錢鐘的家世不錯,才能卻不夠。”
“他當一個副手,勉強可以勝任。”
“若是讓他當尚書,難以獨當一面!”
“特別是刑部這種部門,關系到整個大夏的安危,至關重要。”
“總之,錢鐘不是最佳人選。”
秦昊看人極準。。
若是錢鐘足以勝任刑部尚書之位,秦昊也愿意順水推舟,賣給張仲文這些老臣們一個人情。
問題是,錢鐘的能力真的不夠。
刑部需要辦案,要辦實事!
若是刑部落入庸人之手,不出多久,一定會出大亂子。
靜公公眉頭緊皺,點頭道:“萬歲爺,您這么一說,奴才也覺得,錢鐘雖然世故圓滑,但是辦案的能力,跟狄杰相比,差之甚遠。”
“可是,除了錢侍郎之外,皇上還有其他合適人選嗎?”
秦昊眸光一閃,笑道:“你認為,郭子玉任職刑部尚書一職怎么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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