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小旭靠門近,擋住了他往外面瞧的視線,再加上天剛蒙蒙亮,所以男人能觀察判斷的,只有小旭的身高。
因此他也確定,外面確實有小孩。
對于男人的動作,外面的殷九一清二楚,包括剛才他和婦人的爭執。
怕嚇到男人,她特意放輕聲音,對里面的人說道:
“放心,我們不是壞人,我們姐弟只是想進來討口水喝。”
男人還是有些猶豫,大清早的來訪,總會讓人想得比較多些。
他躊躇片刻后,還是謹慎地將門慢慢打開了一條縫隙。他兩手緊緊扒著門框,警惕地看向外面的殷九和小旭。
他看只有姐弟兩人,而且還都是普通人,心里頓時放下高懸的心。不過,他還不忘將視線移開視察了周圍一圈,見沒有異樣,才小聲說道:
"你們快進來吧。"
“謝謝叔叔。”
姐弟倆一進門,男人就快速將門堵上了。
小旭一直看著男人的動作,等男人轉過身,小旭看著男人的臉,眉宇間滿是疑惑。
他看著殷九,想要給她說什么,不過殷九對他輕輕搖了搖頭。
“你們等著,我去給你們端水。”
男人沒看兩人,低著頭就要往廚房的方向走。
“給什么水,這年頭,你不知道水有多金貴啊,你個敗家的窩囊廢,誰讓你放他們進來的?”
這時,婦人從堂屋沖出來,一手叉腰,一手指著男人罵道。
“姐,姐,她,她是……”
小旭一臉震驚地看著沖出屋子罵人的婦人,小聲對著殷九語無倫次。
殷九一把按住小旭的嘴,瞅著婦人。她就說這個男人怎么這么眼熟,原來是他們。
小旭的話夾在殷九的手指中,他也不再說話,安靜地看著婦人罵人。
被當著外人的面辱罵,男人面上有些不好看,他緊鎖雙眉,臉漲的通紅:
“你,你悄悄的。就是個婦人和孩子套口水喝,咱能幫就幫下,給孩子們積德。”
男人的話,一下子捅了馬蜂窩,婦人惱怒極了:
“好你個李栓子,這里是我娘家,你是想造反還是咋地?還敢頂撞我,這里可是我娘家,你要是不想過了可以滾蛋!”
“你,你,你……哎!”
男人說完沒管婦人的謾罵,徑直往廚房走去。婦人瞪了殷九和小旭一眼,跟在男人后面罵罵咧咧地追了去。
這個婦人不是別人,正是老殷家嫁出去的老姑娘殷寶兒。那雙吊梢眼,可不是跟殷老婆子一模一樣嘛。
光聽名字,就知道殷老婆子有多寵愛她。
當初逃荒的時候殷老婆子為了找她,可是讓殷老大家的一個兒子去找了的。
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到這里的,還一家人都挺全乎的,運氣真好。
女隨母,在這點上,殷寶兒很好地遺傳了她的母親殷老婆子。
“姐姐,我想去后院看看。”
小旭伏在殷九耳邊,低聲說道。
殷九瞥了一眼廚房的方向,里面有爭吵的聲音傳來,還有殷寶兒阻撓男人舀水的咒罵聲。
“走。”
姐弟倆很快,就從小門進入了后院。
這條路,曾經他們可熟悉了,就是現在憑著記憶也不陌生。
兩人很快就站到了坍塌一堆的土坯跟前。
“姐姐,咱們在這里的房子沒有了。”小旭聲音有些低沉。
在小旭的心里,這里承載了他的童年記憶,是他記憶深處的家。
這里經歷的苦難太多,記憶尤其深刻。
幸好,后來殷九的到來,治愈了他不幸的童年,沒有給他造成不可磨滅的創傷。
“就一個破柴房,沒有就沒有了,咱們家的房子你想怎么住就怎么住。”殷九摸著小旭的頭,安慰他。
“嗯。”
小旭說著跑到墻角,從角落的廢墟里刨出來一個壓扁了的籃子。
“姐姐你看,這是你給我編的柳條籃子,它竟然還在呢,可惜被土疙瘩給壓扁了。”
小旭撇著嘴,跑到殷九跟前拿著破籃子上下打量。
突然,殷九眉頭一皺,從小旭手上接過籃子直接扔進了空間里面。
“好啊,你們這兩個小偷,竟然跑我家來偷東西來了!”
就在這時,殷寶兒沖進后院,指著殷九和小旭大吼。
“我們才不是小偷,姐姐,咱們走吧。”
看過了,小旭也不惦記了,拉著殷九想要離開。
可殷寶兒怎么能讓他們輕易離開?她張開雙臂,堵住了殷九他們的去路。
“偷賊,想走,沒門!賠錢!”
她嘴里噴濺出的唾沫星子,嚇得殷九趕緊一道靈力罩將她和小旭給保護起來。
這種生化武器,太嚇人,危險!
殷寶兒的嘴角,可能是因為剛才說話太多,也堆積著兩灘白白的唾沫,惡心的殷九不想再多看她一眼。
可要想出門,就得經過她的身邊。
殷九看了一眼后院的墻壁,要不是和她現在的形象不符,她都有心帶著小旭翻墻出去了。
“讓開!”
殷九沉聲說道。
殷寶兒頓了一下,立馬又破口大罵:
“你個賤人,在老娘的家里竟然敢命令老娘,真是吃屎的把屙屎的給把持住了!”
小旭聽得愣了愣,嫌棄地對殷九說道:
“姐姐,她真粗魯。我現在終于明白了老師說的上梁不正下梁歪,以及言傳身教的重要性。”
小旭這話說的很大聲沒有一點掩飾,殷寶兒聽聞,雖然不是很明白意思,不過看姐弟倆嫌棄的眼神,就知道不是什好話。
她剛要開口大罵,殷九一道靈力過去,她要出口的話就被卡在了喉嚨里。
殷寶兒雙手按著脖子,想要發出聲音,可惜嗓子眼一點感覺都沒有。
她害怕了,面色猙獰地瞅著姐弟倆,她的直覺,她說不出話,跟這兩人脫不了關系。
恐慌的她,朝著殷九發瘋似的撲了過去。
殷九才懶得理她,后面拉著小旭躲開她的飛撲,看也沒看徑直往門口走去。
“嘭!”
殷寶兒撲的太猛,一下子沒收住勢趴在了地上。
可惜,此刻她連一點點聲音都發不出來,只能趴在地上既驚恐又疼痛地流淚。
當殷九和小旭快走出大門的時候,身后傳來男人的聲音:
“你們怎么走了,別理孩她娘的話,快進來,水我燒好了,喝一口再走。”
“不了,謝謝你了。”
殷九心里感嘆,真是可惜了一個好男人,讓殷寶兒這只豬給糟蹋了。
不過剛才她的那一下,要讓殷寶兒這輩子都做個啞巴了。要怪,只怪她嘴太賤。
一定程度上,她也算是幫了這個良善的男人,讓他余生的日子耳朵不再被屠荼。
殷九拉著小旭,頭也不回地走出了老殷家大門。
“現在可心安了?”
出門走遠點后,殷九問沉默的小旭。
“嗯。姐姐,以后我再也不會有念想了。”
殷九笑,當初走的時候,想著一走便是永遠,沒想到時隔多日今日又走了一遭。
真是世事無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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