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注定是一個不平凡的夜晚。
尤其是對銷魂谷而言,今夜之事,注定將會被寫入銷魂谷的歷史,永遠都不會被忘記。
因為這是銷魂谷重獲新生之夜。
圍谷的官軍很快就解開了封鎖,銷魂谷東南、南、西北方向的三條道路,已然暢通無阻,任何人都可以自由出入。
不少已經離開的客人,包括聽海棠調度出谷埋伏的那批武林人士,在得知這一消息后,也連夜折返回來。
銷魂谷還是那個燈紅酒綠的銷魂谷,客人們也還是那些尋歡作樂的客人們
——唯一的損失,或許就是這些一出一進的客人們,每個人都白白花了好幾百兩銀子。
天還沒有亮,仍然是銷魂谷最迷人、最熱鬧的良夜。
為了慶祝連日以來的這一場虛驚,谷中便有女孩子點燃了煙花慶祝。不久之后,越來越多的女孩子和各類商戶,也都跟著放起了煙花。
赤橙黃綠青藍紫,一朵朵煙花當空綻放,將漆黑的夜空映照成了五彩繽紛之色。
街道上,很快就擠滿了看煙花的人群。
開欣也在人群里面,在幾位花仙的陪同下,一起觀賞這漫天的煙花。
她不明白大家為什么要慶祝,只知道今夜所有人的臉上都洋溢著笑容,都很開心。
開欣也很開心。
然而人世間的悲喜,往往并不相通。
就在谷中這些人都忙著慶祝的時候,南宮玨正在一路狂奔,一口氣沖到了【子午坊】門口。
“砰——”
不等南宮玨叫門,同行的小雨直接一腳踹開大門。
【子午坊】是谷中唯一的一處醫館,所以和世間的醫館并沒有什么區別,同樣是白天問診,夜里歇息。
早已睡下的丫鬟們聽到動靜,紛紛起來詢問,卻哪里攔得住南宮玨和小雨?
他們兩人一路闖入后堂,讓丫鬟們點亮了燈,并且去請此間的主人陽夫人出來。
然后南宮玨才躬下身子,小心翼翼地放下背上的江濁浪,扶他坐到一張椅子上。
可是剛一坐上椅子,江濁浪的身子就像是一只被掏空了的麻袋,軟軟滑落在地。
他已經沒有了呼吸……
本就已是油盡燈枯、時日無多的江濁浪,大限之期也就在這兩天。
而今夜一役,這位奄奄一息的江三公子先是被通天妖君的“元神”侵入體內,然后又親眼目睹了白微晴的死,身心俱損之下,終于咽下了最后一口氣。
但是南宮玨不甘心!
他把江濁浪的尸體重新扶回椅子上,可不一會兒,尸體又再一次滑落下去。
南宮玨的眼中已有淚水,只能不停重復著這一動作。
幸好有小雨的幫忙,兩人合力擺弄一番,才終于將江濁浪的尸體勉強穩在了這張椅子上。
“沒用的,已經沒的救了。”
話音落處,睡眼朦朧的陽夫人終于現身,倉促間只來得及披了一件外衣,臉上還帶著怒氣
——不管怎么說,她畢竟已是一位六十多歲的老人,似這般被人深夜喚起,當然有些情緒。
南宮玨一言不發,徑直來到陽夫人面前,然后跪了下來,就地磕頭。
“咚——咚——咚——”
青石鋪砌的地面上,隨之傳來一聲聲沉重的悶響。
見到這一幕,就算陽夫人的怒氣再大,也漸漸消弭了。
她緩緩搖頭,說道:“你不必如此。就算你把腦袋磕破,我也救不活他。”
南宮玨咬牙不答,只是一個勁地繼續磕頭。
一旁的小雨說話了。
她望著這位泰山歐陽金針一脈的傳人,沉聲說道:“每一個人,最后都是要死的……”
陽夫人立刻打斷她的話,說道:“既然懂這個道理,就趕緊替他買棺材去。我這里又不是棺材鋪!”
小雨微微一愣,立刻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怒火
——她今夜是來求人的,不是來殺人的。
她只能重新說道:“每一個人,最后都是要死的。那些被你治好了的人,終此一生,最后還是難逃一死。所以你不但救不了江濁浪,任何人你都救不了。”
陽夫人冷笑道:“這些瘋言瘋語,我聽不懂。”
小雨不動聲色,繼續說道:“所以我們今夜前來,并不是要逼你救他,而是請你替他續命,多給他一些時間,把還沒做完的事做完。”
聽到這話,陽夫人微微一凜,并未回答。
小雨察言觀色,立刻補充說道:“我知道,你一定有辦法的。”
陽夫人哂笑一聲,反問道:“你憑什么以為我有辦法?”
小雨緩緩說道:“一個不入流鬼郎中,尚且能以劇毒替他續命三年。當世三大神醫之中,且不說那皇甫庸醫,【金鼎藥仙】龔藥仙煉制的兩枚【冰肌玉骨還陽丹】,也能替他續命十天半月。同樣身為當世三大神醫之一的【三針定魄】陸甲乙、泰山歐陽金針一脈的傳人,當然也有辦法替他續命。”
陽夫人頓時哈哈一笑,在旁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冷冷說道:“第一,江濁浪如今已經是一個死人,就算鬼郎中在此,又或者龔聚德搬來一籮筐【冰肌玉骨還陽丹】,也休想替他續命片刻。第二,我的這點微末道行,也就是治治頭痛腦熱的小毛病,從來都不敢無這些鼎鼎大名的當世神醫相提并論。”
小雨眉頭一皺,還沒來得及再說,地上的南宮玨突然抬頭,厲聲說道:“換頭!按你之前說的辦法,把我這副身子換給他!”
他的額頭已經磕破了,一片鮮血淋漓。但他目光卻堅定無比,顯然不是在開玩笑。
陽夫人一怔,隨即笑道:“我早就說過,我沒有把握,百分之一的把握都沒有。”
南宮玨沉聲說道:“我不管你有多少把握,只管一試,總好過什么也不做!”
說著,他徑直拔出腰間的【天華劍】,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鋒利的劍刃貼上他頸部皮肉,立刻有鮮血浸出,順著劍身緩緩流淌。
陽夫人驚怒道:“你瘋了?”
一旁的小雨急忙隔空輕彈,“哐鏜”一聲,打落了南宮玨的寶劍。
望著掉落在旁的寶劍,南宮玨突然萬念俱灰,整個人仿佛都在這一刻崩潰,就這么癱倒在了地上。
他恨!
他恨上蒼為何要如此安排,也恨此刻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
小雨此時顯然沒工夫理會他,只能勸道:“你別管,我來和他說。”
椅子上的陽夫人聽到這話,只是冷笑不語。
小雨重新望向這位陽夫人,誠懇地說道:“其實,我理解你的難處,也明白你的苦衷。”
陽夫人沒有理她。
小雨繼續說道:“我知道,在你內心深處,其實很介意自己是一個女子,甚至很反感、厭惡自己這一女子之身。”
話音落處,陽夫人頓時臉色一變,罵道:“放屁!”
小雨沒有和她計較,只是用平靜的聲音慢慢說道:“泰山歐陽金針一脈,向來有‘傳男不傳女’的這一規矩。你能學到家族的醫術,其中艱辛,可想而知。
可是你作為這一規矩的受害者,卻寧愿將‘歐陽’二字拆開,只留一個‘陽’字為姓,不肯承認自己是歐陽一脈的傳人,可見在你的內心深處,其實是認同‘傳男不傳女’的這一規矩,覺得自己身為一個女子,沒有資格繼承歐陽一脈的醫術。”
聽到這番話,陽夫人突然不說話了。
小雨繼續說道:“之后你女扮男裝,懸壺濟世,用‘陸甲乙’這一化名闖下了【三針定魄】的名號,位列當世三大神醫之一。
知道的人都說你女扮男裝,乃是為了省去不必要的麻煩,但我知道,你之所以要扮成男子,其實還是因為你介意自己身為女子的這一事實,覺得女子本就不該行醫問診,同時也覺得病人不會信任一個行醫的女子。
換句話說,從頭到尾,從過去到現在,你都沒有勇氣正視自己身為女子的這一事實,也沒有勇氣面對真實的自己。”
說到這里,小雨忍不住嘆了口氣,苦笑道:“我也是女子,所以很清楚身為一個女子,要想做點事情,會遇到多少困難。
畢竟世人對于女子的定義,不過是相夫教子、傳宗接代罷了。讀書寫字也好,做官經商也好,打架殺人也好,又或者是行醫問診也好,這些本該是男人來做的事,若是由一個女子來做,要想把事情做好并且得到認可,一定會比男人付出很大的代價,甚至是數倍乃至十倍的代價。
就像是銷魂谷里面這些自力更生的女孩子們,為了不依靠男人,只靠自己做點事、賺點錢,這當中要付出的努力和代價,你應該比我更清楚。”
椅子上的陽夫人聽到這里,終于緩緩嘆了一口氣
——這一刻,這位泰山歐陽金針的傳人,似乎突然變得蒼老了許多。
她緩緩抬頭,問道:“你到底想說什么?”
小雨沉聲說道:“我想說的是,我若是你,首先就要恢復‘歐陽’一姓,然后用自己的醫術向所有人證明,女子同樣可以行醫,而且可以比鬼郎中、龔聚德和皇甫庸醫這些男人做的更好!而不是一味的逃避和退讓,一輩子只能躲在銷魂谷這個女兒國里!”
她這番話說的很重,就連在場的南宮玨都有些聽懵了。
其實小雨說的這些關于陽夫人的過往,南宮玨也曾聽說過,只不過沒有她想得這么深、悟得這么透。
或許正如小雨所言,只有同為女子,才能理解其中的難處,明白其中的苦衷。
陽夫人已陷入沉默。
小雨也沒有再說話。
該說的都已經說了,接下來,就只能等這位陽夫人的答復。
終于,陽夫人緩緩轉頭,將目光投向對面椅子上江濁浪的尸體,淡淡說道:“江濁浪這小子,明明早就有了化解銷魂谷這場危機的法子,卻偏要將我算計在內,從而令我破了自己立下的誓言,拼著這把老骨頭漂洋過海,去給蓬萊天宮的冷玄霜診治。而你們兩個,今夜居然還要我替這小子續命?”
聽到這話,小雨不禁微微一笑,說道:“對啊,若是就這么讓他死了,豈不是便宜他了?”
陽夫人默然許久,隨即從椅子上緩緩起身。
然后,她再次發出一聲長嘆,苦笑道:“萬法皆空,因果不空……也罷,我歐陽蘭沁便拼上畢生所學,去閻王爺的生死簿上,替這小子再添一個月的陽壽!”
岱宗白云邊,金針渡人間。
泰山歐陽金針一脈的傳人,從來不說大話!
三日之后。
等南宮玨和小雨再來【子午坊】的時候,病床上渾身插滿金針的江濁浪,顯然已經不再是一具尸體,開始有了微弱的呼吸。
陽夫人果然令他起死回生了?
依照陽夫人的解釋,她是要用一枚枚金針,將江濁浪體內早已斷裂的每一條經脈,一條一條重新縫合,然后疏通,從而替他再續生機。
這顯然是一個繁重的任務,也是一個漫長的過程……
五日之后。
江濁浪居然能夠緩緩睜開雙眼,但是看他茫然的眼神,似乎還未恢復神識。
七日之后。
病床上的江濁浪不僅徹底清醒過來,而且還能開口說話了。
但是他的話很少
——除了回答陽夫人詢問他的身體情況,其它的話他什么也沒有說。
南宮玨和小雨沒有找他聊天,包括前來探望的幾位花神,也沒有多問什么。
因為所有人都知道,那一夜引爆馬車里的火藥、和通天妖君同歸于盡的人,本該是這位江三公子。
然而在最后一刻,卻是白微晴舍身成仁,替他赴死。
無論是亡妻白輕雪的死,還是傷郁成疾的冷玄霜,江濁浪的虧欠已然太多。
現在,又多了一個白微晴……
對此,前來探望的牡丹,臨走前只能勸道:
“還請江三公子珍重,莫要辜負……白姑娘的一片苦心。”
她說的沒錯。
江濁浪如今撿回的這條殘命,又或者說是額外獲得的這一個月的陽壽,是白微晴用自己的性命替他換來的。
對江濁浪而言,此刻他唯一能夠做的,的確就只有“莫要辜負”了……
十日之后。
江濁浪雖然還是虛弱如故,但已經可以在旁人的攙扶下,起身行走了。
正好這一天,胡總兵和趙師爺也前來【子午坊】探望
——這幾日,他們一行人在銷魂谷里玩得很開心,與銷魂谷的合作也進行得很順利,最后經雙方商議達成的結果,基本就是江濁浪當夜的提議。
胡總兵和趙師爺替江濁浪帶來了不少名貴的藥材,同時還帶來了一個消息:
“據京城里的朋友說,鎮撫司此番派來緝拿江三公子的二十多位高手,連同【鐵面人屠】董旭和【借刀殺人】郭安之兩位統領在內,皆已全軍覆沒。對此石總指揮使勃然大怒,差點就要親自出馬。
然而最后權衡利弊,他還是安排了號稱【金劍無情】的姜遠寄姜統領出馬,率大隊人馬前來追捕公子。據說這位姜統領的武功直逼【西江月】上的一眾高手,在整個鎮撫司里,也是僅次于【白發】、【沉云】兩位正副指揮使,乃是一個極其厲害的角色,萬萬不可小覷。
與此同時,石總指揮使也向皇帝請了圣旨,把江三公子正式列為了朝廷通緝的欽犯,只怕再有幾日,各地便會陸續收到朝廷頒發的通告。”
聽到這一消息,江濁浪只是微微點頭,并未多言。
胡總兵和趙師爺知道他如今的情況,沒有再多說什么。
等他們二人走后,陽夫人和銷魂谷七位花神中的芍藥也來了。
原本只是頭發花白的陽夫人,歷經這些天晝夜不息的救治,此刻頭發已經白了一大半。
而她們前來的目的,是因為陽夫人已經準備啟程,在芍藥的陪同下,前往東海的蓬萊天宮替冷玄霜冷宮主診治。
同時,她們這趟遠行,也是要將武林十大神兵之一的【尸舞】一并送回蓬萊天宮。
鬼琴【尸舞】,是白微晴僅存的一件遺物
——至于她的尸體,早已在那場爆炸之中灰飛煙滅,蕩然無存……
望著芍藥手里的【尸舞】,江濁浪久久沒有說話。
芍藥原本還想問是否需要她將【破陣】一并送回蓬萊天宮,但是看到江濁浪這副模樣,終于沒能問出口。
陽夫人的這一離開,也就意味著她對江濁浪的救治已經結束了。
傍晚,小雨帶了開欣出去逛街,南宮玨便將江濁浪從病床上扶起,讓他到【子午坊】后面的花園里透一透氣。
夕陽下,兩人在花壇上靜坐良久,各自無言。
最后是南宮玨先按捺不住,開口問道:“這趟差事,還要繼續嗎?”
他所謂的“這趟差事”,就是指護送江濁浪和開欣這一病一少北上,從榆林衛出關。
但如今的情況,顯然已經不同了:
少保大人的孫女開欣,眼下已經安頓妥當,將由銷魂谷的花神花仙們收留,撫養她長大成人。
至于江濁浪,陽夫人施展畢生所學替他新添的一個月陽壽,扣除已經過去的這十日,就只剩下二十來天了。
這最后二十來天的時間,已經心如死灰的江濁浪留在銷魂谷中,陪開欣渡過最后這一段時光,無疑是這趟差事最好的結局。
不僅是對這趟差事而言,對江濁浪、對開欣而言,包括對南宮玨和小雨而言,這都是一個最好的結局。
所以南宮玨必須要問這個問題。
這趟差事,還要繼續嗎?
江濁浪默默望著天邊最后一線金黃,并沒有回答。
南宮玨也沒有催他,只是說道:“三天。三天之后,告訴我你的答案。”
頓了一頓,他又補充說道:“屆時,五十兩銀子的尾款,麻煩一并結算給我。因為這趟差事沒能完成,并不是我的原因。小雨的尾款也一樣。”
說罷,南宮玨起身,準備離開。
誰知江濁浪突然叫住了他。
“南宮……”
南宮玨微一驚訝,不解地望向江濁浪。
只見江濁浪繼續仰望夕陽,用虛弱的聲音緩緩說道:“家師曾經說過……這一路上,會有無數人……因我而死。這當中……有想害我的人,有想殺我的人,有想幫我的人,還有……和我一點關系也沒有的人……而他們的死,都將算到我的身上……”
南宮玨心中一震,只能聽著。
江濁浪繼續說道:“事非經過,不知其難……我原以為,既然選擇了……要走這條路,自己就能夠承受這一切……然而……”
說到這里,他停頓了許久,才往下說道:“……然而,錢塘鎮的金爺,白馬寺的凡因大師……還有那位【鐵膽王刀】……包括這次的……微晴……”
他沒有把話說完。
但南宮玨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
這一路行來,所有的人、所有的事,南宮玨全都看在眼里,當然能夠體會到這位江三公子此時的痛苦。
這一切,本就不是凡人所能承受之重
——若是換作自己,恐怕早就已經奔潰了,絕望了,放棄了……
對此,南宮玨無法勸解,只能反問道:“那你選擇的這條路,現在走完了嗎?”
江濁浪沉默。
南宮玨暗嘆一聲,沒有再問。
天邊的最后一抹夕陽終于落盡,黑暗再一次吞沒大地萬物。
可想而知,整個銷魂谷又將迎來一個醉生夢死的良夜。
南宮玨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些什么、做些什么。
他現在只想喝酒。
在離開之前,他又思索了很久,然后說道:“你要走的路,我不知道,也勸不了你。我只知道,你說的那些人,如果可以的話,別讓他們白白犧牲……莫要辜負。”
江濁浪不禁一怔,喃喃說道:“莫要……辜負……莫要辜負……”
南宮玨不再言語,舉步離開。
誰知就在他即將踏出花園的那一刻,江濁浪突然再次開口,用一種毫無感情語調說道:
“勞煩南宮少俠……通知小雨和開欣……明日一早……不,明日午時,我們繼續趕路……北上出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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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鮮的空氣,胸口一顫一顫。
迷茫、不解,各種情緒涌上心頭。
這是哪?
隨后,時宇下意識觀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個單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現在也應該在病房才對。
還有自己的身體……怎么會一點傷也沒有。
帶著疑惑,時宇的視線快速從房間掃過,最終目光停留在了床頭的一面鏡子上。
鏡子照出他現在的模樣,大約十七八歲的年齡,外貌很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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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歲氣宇不凡的帥氣青年,工作有段時間了。
而現在,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紀……
這個變化,讓時宇發愣很久。
千萬別告訴他,手術很成功……
身體、面貌都變了,這根本不是手術不手術的問題了,而是仙術。
他竟完全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難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頭那擺放位置明顯風水不好的鏡子,時宇還在旁邊發現了三本書。
時宇拿起一看,書名瞬間讓他沉默。
《新手飼養員必備育獸手冊》
《寵獸產后的護理》
《異種族獸耳娘評鑒指南》
時宇:???
前兩本書的名字還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時宇目光一肅,伸出手來,不過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開第三本書,看看這究竟是個什么東西時,他的大腦猛地一陣刺痛,大量的記憶如潮水般涌現。
冰原市。
寵獸飼養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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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獸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