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勇躺了這么多年,肌肉已經萎縮了,想讓他行動你還得幫他活動活動才行。平時幫他揉揉胳膊腿,做做拉伸鍛煉一下,出去曬曬太陽。”
李興旺盯著秀蘭囑咐道。
“嗯,我知道了,”
送走了李興旺,秀蘭做好了早飯,試著把飯送到江勇的嘴里,如果江勇知道咀嚼,那么插在鼻孔十年的胃管就可以撤出來了。
“勇哥,張嘴,吃飯了。”
秀蘭用勺子舀了一點飯,送到江勇的嘴邊,像喂孩子似的做出了張嘴的動作。
江勇木納的看著秀蘭,嘴唇哆嗦著,慢慢的終于張開了一條縫。
秀蘭一只手托在江勇的下巴下面,然后小心翼翼的把飯送到嘴里。
過了很長一會兒,江勇的嘴才開始蠕動起來,一些米粒跟著蠕動從嘴角掉了出來。
看著江勇真的可以自己吃東西了,秀蘭心里高興,或許有一天真的可以徹底的恢復吧!
一小碗的飯,秀蘭喂了十多分鐘才吃完。
“小南,幫媽一把,把你爸弄出去曬曬太陽。”
“嗯,”江南答應著。
“爸,出去曬太陽了,”
江南扶著父親放在了母親的后背上,秀蘭小心翼翼的把江勇背到了院子里。
“爸,你什么時候才能好起來啊!等你好了,你一定要好好補償我和媽,媽太辛苦了。”
江南蹲在父親身邊,懂事的給江勇揉著腿,帶著一點點的委屈跟父親說著話。
聽著江南的話,秀蘭一陣心酸,她知道江南渴望得到父親的疼愛,可是江勇真的能彌補這份虧欠嗎?
“小南,坐那陪你爸聊聊天,多跟他說說話,你爸一定想聽你小時候的故事,”
秀蘭笑著對江南說道,自己又開始坐在院子里織起了漁網。
她不敢停下,這是她們一家的經濟來源,如今江南一天比一天大了,她必須要多給兒子攢一些錢,留著將來給兒子上大學用。
江南從小就很懂事,學習上從沒讓她操過心,在班里的成績總是名列前茅,這是讓秀蘭唯一欣慰的事。
貧賤夫妻百事哀,尤其是秀蘭這樣的家庭,苦苦的支撐了這么久,她沒有被生活擊垮,沒有被那么多的誘惑出賣肉體,只因那個讓他驕傲的兒子江南。
秀蘭織網的速度很快,手里拿著梭子不停的上下的穿梭著,給人眼花繚亂的感覺,時不時的看向江勇,嘴角上揚笑的很溫暖。
“媽,我爸笑了。”
“媽,我爸又哭了。”
“媽,我爸尿了。”
秀蘭聽著江南跟她不停的說著父親的表情,心里高興,有了喜怒哀樂,就證明這是好的征兆。
當聽到我爸尿了的時候,秀蘭一個扣沒鎖好,網眼就變形了。
趕緊放下漁網,秀蘭起身進屋找了條褲衩拿了出來,洗洗擦擦,累的滿頭汗總算是把褲衩換上了。
秀蘭回到網具前,準備拆掉之前的那個扣重織,江南走了過來,看著母親問:“媽,怎么拆了。”
“織壞了就得重拆,不然沒人愿意買的。”
“就一個小網眼歪了,下一個織回來不就行了。”
秀蘭停下手里的動作,意味深長的說:“小南,記住了,這織網就跟做人一樣,一個網眼歪了,就會影響到一整張網,就像道疤痕一樣難看,讓人不喜歡。”
“就像做人,一步走錯了就會影響一個人的一生,就算后面改正過來了,那也是人生的一個污點。”
“網眼要方方正正,那是為了賣相好,能賣個好價錢。”
“做人要堂堂正正,那是一個人的品德,不管窮富,都要有骨氣,要有一顆善良的心才行。”
“你現在還小,等長大了你就會慢慢明白的。”
江南所有所思的點了點頭說:“媽,我記住了。”
秀蘭揉了揉江南的頭,盼望著兒子能快點長大,用知識改變自己的命運,走出這灰暗的人生。
云江,一條寬近千米寬的大河,攔腰將云江市一分為二,江南是開闊的平原,富饒而美麗。
江北則是大片的山區,貧瘠而落后,數不清的支流匯聚成了云江這條大河,像搖籃一樣孕育著一方百姓。
云江很寬,卻沒有一座橋梁,想要去對面只能坐船,這也是兩岸來往最主要最便捷的交通工具。
就因為這條江,讓江南江北的貧富差距越拉越大。
云江市政府多次開會研討,想幫助江北的百姓脫貧致富,可奈何江北的特殊地理環境,實在沒有可發展的產業,這一拖就拖到了現在,江北依舊還是老樣子。
夕陽下,一男一女兩個少年的身影奔走在村后的山脊上。
其中一個身上穿著帶有補丁衣服的少年,臉上正洋溢著純真的笑容,一蹦一跳的走在最前面。
“江南哥,你能不能慢點兒,等等我,我走不動了。”
后面一個梳著羊角辮的小姑娘阮佳琪氣喘吁吁的喊道。
江南停下腳步,笑呵呵的走了過去,然后從佳琪身上接過書包挎在了肩上。
“佳琪,我幫你背著。”
“要不咱們歇會兒吧!我腿都哆嗦了,都怪你,非要跑那么快。”
佳琪嘟著嘴不滿的說道。
“佳琪,對不起啊,要不我背著你吧!一會兒就到家了。”
江南撇著嘴說道。
“不用,我自己能走,你先讓我喘口氣行嗎?”佳琪坐在地上擦了把汗說道。
“行吧!那就歇會兒。”
江南一屁股坐到了佳琪身邊,兩人迎著夕陽,坐在山脊上望著波光粼粼的云江,像一條飄蕩的紅色絲帶蜿蜒綿亙的向下游流去。
“江南哥,你看那邊的高樓大廈,好高啊!”佳琪指著遠處說。
“嗯,長這么大,我還一次沒去過江對面呢,你去過嗎?”
江南問道。
“我也沒去過,我爸總說帶我去,可每次回來住一晚就走,說話從來都沒算數過。”
佳琪嘟著嘴,訴說著對父親的不滿。
“佳琪,你長大了想干什么。”
“我也不知道,我還沒想好,你呢!”佳琪問道。
“我想當警察,抓住把我爸打傷的那個壞人,把他送進監獄,替我爸報仇。”
江南的目光中充滿了仇恨的怒火,母親這么多年受的苦,還有自己缺失父愛的童年,全都是那個人造成的,想到這些,江南頓時緊緊的握住了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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