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之地——
這里是五重天與六重天的時空間隙中,一處極為詭秘,鮮有人知,且常人極難踏足之地。
云執依舊著那身,遍染血跡的白袍。
很明顯,他是在毀去舒語芙存在過的痕跡后,便劃開空間,一路趕赴至此地。
以至于他甚至無暇,換一身整潔的衣物。
亦或是,為自己施一個凈塵訣。
云執懸停于虛空中。
周身之景象,同這方異空間的名字——混沌之地,極為相符。
四下黑沉,隱隱流轉著,猶如隕星一般的圓石。
間或有銀白的細小微塵,在這方黑暗中若隱若現。
這也是混沌之地,唯一具有的光彩。
云執像是對此地,極為熟悉一般。
他所停的位置,恰好避開了,周身所有圓石的流轉軌跡。
讓他的一舉一動,都不受分毫干擾。
也是在此時,云執竟是抬手,將那覆眼的白帛,從其腦后解下。
那在先前,已然被舒語芙的鮮血,浸紅半邊的白帛。
在被朗映懷解下的瞬間,便飄搖而墜,落向下方無盡的虛空。
云執并不在意,那條平平無奇的白帛。
哪怕,在白帛解下的瞬間,他周身氣勢陡然攀升,轉瞬便已是煉虛期的圣尊之境。
是同商璽如今,一般無二的境界。
但這威勢,也只顯現了一息,便被云執習慣性的斂去。
他只抬眸,看向混沌一片的穹空,薄唇微啟,聲音依舊是慣常的平直漠然。
“舒語芙已經應劫。”
“但中間有些差錯,無法達成就地復生條件。”
“所以我殺了她,取出了她的神魂。”
云執說到這里,手腕一轉,自他右手掌心中,緩緩浮現出一團漆黑的光團。
那光團黑幽幽的,若不是被云執托在手里——
簡直要同周圍的黑沉景象,全然融為一體。
而在這漆黑光團出現的瞬間,于那穹頂之上,也終于有了些許回應。
【這次,她的神魂,怨氣很深】
云執頷首,回道:“舒語芙被打破天命之人,逼至絕境。”
“遇見我,以為逢得生路,又被我親手擊殺。”
“因而,才會如此。”
【打破天命之人……沈逐凰,她又出現了啊】
云執的神情,在聞得此言后,才終于有了一絲波動。
“您還記得她?”
【當然】
【她可是唯一一枚,違背我意愿,卻還能存活于世的棋子】
云執垂低眼眸,聲音恭敬:“您需要我去除掉她嗎?”
【不必】
【如今的沈逐凰,要比百年前,單純用以給舒語芙鋪路,更為有用】
【她越把舒語芙逼至絕境,再度復生的舒語芙,就會越強】
【我們的計劃,也會更容易達成】
【沈逐凰,現在,是很重要的,不到終末之時,不可舍棄的棋子】
“云執明白了。”云執恭聲應道。
卻聽天幕之上,那道神秘莫測,高高在上的聲音,竟是忽而道。
【我以為,你同沈逐凰,會有些情誼】
【數百年前,你們便相識,不是嗎?】
云執聞得此言,神情卻毫無變化:“過往之事,云執已經不記得了。”
那道聲音,也并沒有繼續這個話題,就像方才,它只是即興提起一般。
【把舒語芙的神魂給我,我會選合適的時機,讓她復生】
“是。”
——五重天,石塔——
“舒語芙并沒有徹底死去,她會復生。”
“會以比先前更強橫的姿態,再一次出現在我面前。”
沈逐凰在言辭篤定地,說完這三句,仿若石破天驚,驚雷入耳的話語后。
她就神情從容地,向后退開兩步。
而朗映懷抬眸,觀小師妹那清冷沉靜,同平常無二的神色。
他忽然有點懷疑,他和小師妹之間,擅長戴面具隱藏自身情緒的,究竟是哪個了。
【小師妹這……看起來也很會演啊】
朗映懷的眼眸暗沉下來。
如果他在聽到,小師妹用那么平靜的語氣,說出那般殘忍的事實,還能有這樣開玩笑的心思就好了。
那樣也許他還能說些什么,緩和一下氣氛,寬慰一下自己的小師妹。
可這樣將一切托盤而出,卻又表現得平靜無比。
就像是——清醒地知道命運不會善待于她,天命也不會眷顧于她的小師妹。
讓朗映懷,除卻心疼,竟是什么想法都生不出。
也什么溫言軟語,動人心弦的話,都說不出。
言語,在扯裂開來,赤|裸|裸露于人前的殘酷事實下。
似乎,尤為的單薄。
單薄到,他怕說出口,小師妹反而要裝出被安慰到的模樣,來安慰他。
他又怎么舍得?
朗映懷看向沈逐凰,眼神溫和,是沈逐凰已然見慣的,唇間含笑的縱容模樣。
“師妹的意思,師兄明白了。”
“但小師妹也要記得,先前師兄同你說過的話。”
【無論發生什么,師兄和師姐都會守護你】
【我們可以慢慢來】
沈逐凰眸光微顫:“……好。”
“和小師妹說什么悄悄話呢?”
蘭凝夏用一種,防賊一般的眼神,斜睨了朗映懷一眼。
她的目光掃過朗映懷身前,那已然黯淡下去的卦牌。
“方才,我遠遠見朔灼和魚荀,來鬧你了。”
“所以你這是算出來了沒?舒語芙她死了嗎?”
問到后半句時,蘭凝夏竟還下意識地,用上了傳音。
很快,她就意識到此舉不妥,小師妹還看著呢。
蘭凝夏剛欲先換個話題,就見朗映懷面上含笑,直接道:“放心,她死了。”
沈逐凰站在蘭凝夏,側后方的位置。
在聽到朗映懷的答話后,她緊繃的身體,終于略略放松下來。
于蘭凝夏不曾察覺的視角,沈逐凰的目光,同朗映懷滿是安撫意味的溫和眼神……
兩相交視,一切盡在不言中。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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