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您嘗嘗這道熱洛河，它是用剛射殺的幼鹿去血、灌腸，油煎而成。”
報菜名報出慣性的李天順，也給狄杰夾著菜道，可忽然就想到了什么，忙道：“下官冒昧了，還請大人見諒。”
狄杰這么聰明的人，豈能不知李天順意思，忙笑道：“沒什么，這等宮廷菜肴陛下是賜老夫吃過幾次，不過像你這般被太子殿下賜宴還能把菜帶回來，老夫也沒享受過這般殊榮。”
說到這，狄杰還吃了口菜，點點頭道：“味道不錯，來天順，我們喝一杯。”
“多謝大人。”李天順忙站起身，用酒杯邊緣輕輕碰了一下狄杰酒杯下沿，一飲而盡。
嗯，入口微辣，回味芳甘……
狄杰一揚脖兒也干了，今晚他的心情很好，知道太子殿下很欣賞李天順，卻沒想到會這么欣賞李天順。
吃了幾口菜后，便問起了李天順太子的一些情況。
若換成別人，李天順斷是一個字都不會講的，但狄杰不同。
一來他曾要求自己變相教育周弘，二來這可是自己未來的老丈人，也是真心幫助的自己的人，李天順便對狄杰說了在太子宮的所見所聞。
當狄杰聽到李天順給太子做的那首《憫農》詩時，先是暗中感嘆李天順果然不愧是兩位大儒爭著要當他老師的人，如此年紀就能做出如此既簡單又深奧的詩，欣慰的道：
“很好很好，照此下去太子的性情必會有所改良，這對以后改變我大齊官場的腐敗，朝中的奢侈癡迷之風大有益處。”
聽到這話的李天順卻下意識搖搖頭道：“把一個國家的命運，系在一個人的身上是不理智的。”
“嗯……這話是何意？”狄杰一愣，問道。
李天順這才發覺自己說禿嚕嘴了，這個時代還真沒法和他說民主集中制，忙把話往回勾道：
“下官的意思是說，還是要多發揮六部九卿的作用。”
狄杰笑了笑，仿若一位教書先生看向李天順溫聲道：“你的性子看似隨意，實則卻是外柔內剛，這也是老夫欣賞你的地方。
不過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以后這種話不要再說，要懂得和光同塵，更要懂得安身立命。”
聽著狄杰語重心長的話，李天順知道他這是為自己好，拱手道：“下官謹記大人教誨。”
想想也是，自己畢竟是現代人，有些觀點和這個時代絕對是格格不入的。
就在李天順陪著未來老丈人東拉西扯時，這邊狄嬋兒也已經吃得差不多了，正吃著小點心給胃里溜著縫。
爹爹和李天順談的事，她根本就不感興趣，此刻她的小心思很簡單，那就是等爹爹和李天順談完后，拉著李天順去外面花園里走一走，消消食。
嘻嘻，沒準晚上還能再吃宮廷小點心兒呢！
可讓狄嬋兒沒想到的是，見自己已經放下了筷子，爹爹竟對著自己道：“嬋兒你先回去歇息吧，為父還有些事要和天順單獨談談。”
“啊！”狄嬋兒抱怨道：“還談？”
“你有事？”狄杰問。
“沒事沒事。”狄嬋兒擺著小手道：“我就是想讓李天順陪我到院子里走走。”
狄杰看了眼李天順，現出一抹溫柔的笑意，又看向閨女道：“今兒就算了，早點回去歇息吧，明日你們不是還要出城辦案嘛。”
“好吧。”狄嬋兒失望的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點心渣看向李天順道：“那明天見。”
大寶天天見……李天順欠身施禮道：“狄小姐慢走。”
狄嬋兒走后，李天順給狄杰倒了杯茶，端端正正坐在椅子上，一副上輩子在派出所當片警時見所長的神情。
“知道我要和你談什么事嗎？”狄杰喝了口茶問道。
李天順想了想道：“可是張普的案子有了什么消息？”
張普這個案子雖說李天順已經預感到了水很深，有敬而遠之的想法，但好奇心和警察的本能，還是讓他第一時間想到了這個案子。
狄杰用欣賞目光看向李天順：“你果然和老夫一樣都沒死心，張普的案子雖說到現在還沒有結論，不過武平卻無意中找到了些新線索。”
“趙將軍好了？”李天順興奮的問道。
記得前幾日去看趙叔時，他還全身裹著白布，只有眼珠和嘴能動。
狄杰笑道：“他的鞭傷雖重，但身子骨卻極其強壯，醫官說再有幾日就可以痊愈了。”
大叔猛男……李天順暗自贊了句，想起趙叔曾跟自己說過，要找江湖上的人問問毒藥的事，眼前一亮道：
“大人，難不成是趙將軍找到了那些服毒自盡的人，用的是什么毒藥？”
“差不多。”狄杰緩緩道：“據武平一位專門鉆研毒物的朋友說，這種毒很像一種叫‘天陰攝魂散’的毒藥。
“天陰攝魂散……”李天順重復了一遍這毒藥的名字。
狄杰問：“你知道這種毒藥？”
李天順搖搖頭道：“不知道，下官只是覺得這個名字聽起來就就很毒。”
李天順說這話是有根據的，他本來對毒物學就不太明白。
因為上一世有關于毒物毒品的檢驗，都是由各級公安機關的毒品檢驗中心負責，他們只管看檢驗報告。
狄姐笑了笑繼續道：“為此前幾日老夫還專門把此人帶到了仵作房，經過對死者口腔里余毒的檢驗，可以確定就是這種毒。”
李天順問道：“既如此，大人現在手里可有這種毒藥？”
狄杰搖搖頭道：“沒有，據武平那個朋友所說，這種天陰攝魂散極難配置，制藥方法也是秘傳，非權貴之士無法擁有。
據說是用腐爛的老鷹蛋，加毒蜂毒蛇與十六種毒草配制而成，一旦毒性發作，可在兩三個呼吸間置人于死地。”
“難怪那些人死得那么快……”李天順自言自語道，同時心里一顫。
沒想到這個時代居然能制出這么劇毒的藥物，堪比上一世的氰化鉀。
此時狄杰的神情也越發凝重起來，沉聲道：“不過據武平那位朋友所說，這種‘天陰攝魂散’并非中原之物，而是產在吐蕃。”
吐蕃，那不就是有喜馬拉雅山的地方嗎，在齊國的西北方向……李天順的瞳孔猛然一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