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來吧。”
七公主從人群中走出，握住阮青瑤的手道：
“曦兒的學習重心在算法上，醫術方面，我的水平應該比曦兒高一些，助產針法如何，你教我，我來。”
阮青瑤搖頭：“怎敢勞煩殿下？”
“說什么傻話呢？”
七公主瞪了她一眼道：
“這都什么時候了，還跟我講這些？你必須好好的知道嗎？否則，兄長會發瘋的。”
“好。”阮青瑤點頭，“那就有勞殿下了。”
七公主捏了捏阮青瑤的手，佯裝鎮定。
深吸一口氣，她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然后，按照瑤兒教的方法，開始為瑤兒施針。
雖說剖腹產好處多多，但那主要是與死亡相比。
阮青瑤雖然是這個時代剖腹產的發起人，但在她看來，能不剖腹產，盡量不要剖腹產。
習武之人，最看重的便是丹田。
剖腹產剖的是什么地方？
當然是腹部。
那是下丹田所在地。
俗稱氣海。
不到萬不得已，誰舍得剖自己的丹田呢？
丹田剖開，對習武之人有多大影響就不用多說了，有腦子的都能想到。
哪怕是不習武的人，也不能輕易剖丹田。
那太傷元氣了。
除非難產，有性命之憂，才不能選擇剖腹產。
如今，她雖然懷著四胞胎，但羊水還沒破，身體其他方面也都還好。
大概是臉色發白，才把曦兒給嚇到了。
她這臉色，其實也就看著嚇人罷了，問題并不大。
那都是疼出來的問題。
疼是真的疼。
都說生孩子是十級陣痛，那絕對沒有夸張。
但再痛，她也還是打算堅持自然分娩。
不到萬不得已，絕不走那最后一步棋。
只是，七公主雖然醫術不錯，但她學的東西比較多，精力分散，再加上也不可能成天跟在她身邊，所以，在醫術方面，她沒有憐兒專業。
但也還算不錯了。
這樣又堅持了兩個時辰，下面還是沒開，大伙急得團團轉。
下面不開是最可怕的現象。
一個人體質再好，如果下面不開，也會難產，也會丟命。
想想還真是不公平。
好在，羊水也還沒破。
若是羊水破了，她再怎么不想剖開丹田，也只能剖了。
跟孩子的健康相比，丹田如何，也就顯得沒那么重要了。
然而眼下，她還能再等一等。
她有空間，有靈泉，有球球暗中加持，她還能堅持。
最多也就是多吃一些苦頭，痛得只剩半條命罷了。
只要結局是好的，痛一點又如何呢？
見小姐堅持，程曦不敢再勸。
她相信小姐。
若是小姐有什么萬一，她以死謝罪。
如今，她只需堅定地服從小姐的安排即可。
時間一點一滴過去，到了后面，穩婆們的臉色，比阮青瑤還要慘白。
四胞胎，這么長時間還不出來，只怕兇多吉少。
青瑤縣主已經疼得臉色慘白如紙了，若她有個萬一，只怕宸王殿下會遷怒她們，甚至殺了她們給青瑤縣主陪葬。
屋漏偏逢連夜雨，船遲又遇打頭風。
一直堅挺著沒有破的羊水，竟在這危急關頭，破了。
難產中最經典的場面出現了。
大多數婦人，在這種時候，將會面臨被選擇。
保大還是保小，不是自己說了算，也不是娘家人說了算，而是與自己毫無血緣關系的婆家人，說了才算。
何其可笑！
大多數婆家人，會選擇保小。
小的與他們有血緣關系，大的又沒什么血緣關系，為何要保呢？
當然，這只是其中一個原因。
就這古早世界而言，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原因，那就是：
保小比保大更為容易。
想要保小，只需要剖開肚子就行了。
如果不考慮母體生死，很多穩婆都是可以做到的。
畢竟，穩婆接生過那么多孩子，胎兒位于母體什么位置，她們是再清楚不過的。
只要剖腹時，不傷到胎兒，那就成功了。
至于母體如何，反正舍棄了，也就無所顧慮了。
但如果要想保大，難度就會增加許多。
有時候即使想保大，也是無能為力。
如今有了剖腹產，倒是可以兩全其美，母子一起保了。
可問題是，在場的，剖腹產水平，都很有限。
羊水一破，當然是不能再等了，否則孩子會因為缺氧而腦癱，她不敢冒險，也不能冒險。
“打麻醉針。”她的聲音異常平靜。
她是總指揮。
這個時候，她不能亂。
她一亂，她們就更亂了。
七公主唇色都嚇白了。
她顫抖著聲音道：“好。”
說完，她便拿起瑤兒事先給她的針筒，顫抖著雙手給瑤兒打麻醉針。
剖腹產是半麻醉。
麻醉針是打在脊柱上的。
針筒極大，針頭也很粗。
打完后至少等一刻鐘麻醉才會發作。
這也就意味著要一刻鐘之后才能剖腹。
可羊水已經破了。
時間不等人。
若再等一刻鐘，孩子極有可能會腦癱。
待七公主顫抖著雙手給她打完麻醉針，她當即又道：“殿下，麻煩你即刻為臣女剖腹。”
“瑤兒。”七公主的眼淚在眼眶中打轉。
她仰頭努力將淚水止住，低聲道：
“麻醉藥至少要等一刻鐘才能起效，現在剖腹，那等于是生剖......”
“來不及了。”
相比于七公主的慌亂，阮青瑤一臉鎮定：
“生剖也就是疼一些，沒事的，羊水已經破了，再等下去，孩子們就危險了。”
七公主好不容易倒回去的淚水，倏然落下。
她怕不吉利，連手帕都顧不上拿，一向精致的她，用袖子隨手一抹，然后深吸一口氣，拿起放在邊上的手術刀。
她顫抖著雙手，對準瑤兒雪玉般的肚皮。
這一刀下去，萬一沒對準位置怎么辦？
越是在意，她的手，就越是抖個不停。
程曦道：“殿下，要不，讓奴婢來？”
七公主深吸一口氣道：
“不，我沒事，我可以的。”
程曦與瑤兒主仆情深，讓她主刀，只怕她的手抖得比她還要厲害。
里面的情況，守在門外的君阡凜和容宴全都聽得一清二楚。
他們心中緊張，恨不得沖進去幫忙。
可是，關于剖腹產，他們一點經驗也沒有。
即便有，瑤兒也絕不會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