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可能是風月涼也這短暫前半生中最尷尬的一刻了。
他的身子緊繃,雙手放在膝蓋上,整個人筆直的坐在了大廳里的紅色沙發上。后背與沙發背成平行,完全沒有一絲想要靠上去的意思。
他的右手邊是已經緊張到石化的白井真名,原本活力滿滿的少女在這一刻總算是遇見了天敵,生理上和精神上同步的那種。
風月涼也的左手邊是端坐的神谷櫻奈,她倒沒有表現出過多的緊張,只是對身邊兩位的丟人表現感到無奈和嘆息罷了。
而在風月涼也對面是笑瞇瞇的不斷打量兩位少女的風月夫婦,風月才波一身正式的黑色西裝,風月加惠子則是一身黑色的禮服長裙,無論怎么看這兩位的打扮都在無形之間抬高場面的正式程度。
游走在兩邊之間,東城五條恭敬的站在一旁,當他瞟到風月涼也面前的茶水后,來到他的身邊俯身詢問:“少爺,您的茶涼了,需要給您換一杯嗎?”
“麻煩五條叔了。”
風月涼也訕訕一笑,隨后目光又回到了笑瞇瞇的父母身上。
從他們進入大廳開始,除了剛開始出于禮貌的打招呼以及兩位少女的自我介紹外,這兩人就一直擺出這副表情。
大廳的采光很好,午后的陽光透過玻璃射入,讓這兒溢滿太陽的味道。而且四周的裝飾明顯是為了過年準備的,到處都充滿了喜慶的配色。
氣氛也很好,現在開口說些什么應該不會太尷尬吧。
風月涼也深吸了一口氣,雖然離家出走了幾年,但既然是自己家那就是他的主場。父母不想主動的話,那就只好由風月涼也來挑起話題了。
可就當他準備開口,風月加惠子卻突然開口了。
“我記得還有一位織田千惠小姐,她今天怎么沒來呢?”
三人微微張開嘴,他們怎么都想不到今天大家聊的第一句話竟然是不在場的織田千惠。
風月涼也愣了愣解釋了一句:“千惠的奶奶住院了,今天她得留下照顧奶奶。”
“人沒事吧。”風月才波抱著手臂,不主知是熱情還是冷淡,總之面無表情的詢問了一句。儼然一副一絲不茍的嚴父形象。
“沒什么大礙。”
“那就好,你有時間也要記得多去看一看。”
“我知道。”
隨著風月涼也與風月才波的對話結束,現場再次進入了冰河紀。比起窗外個位數的溫度,屋內的話題似乎要更冷一些。
風月媽媽立馬不懷好意的瞪了一眼風月爸爸,那意思很明顯是:不會說話就不要亂說話。
而剛剛還是一副嚴父模樣的風月爸爸立馬投去無辜的眼神,那意思很明顯是:這要怪涼也啊,這小子油鹽不進。
兩人有趣的眼神互動被三小只看在了眼里,沒想到看起來溫柔美麗的風月媽媽,瞪起人來這么兇。至于風月爸爸嘛,正經時和不正經時的反差,該說風月涼也的性格是有原因的嗎。
東城五條的再次出現就像一場及時雨,讓這干旱的戰場得到了一絲喘息的機會。趁著他為風月涼也換茶是同時,風月加惠子再次發起了話題,而這次的對象是白井真名。
“我可以叫你真名醬嗎?”
“請…請務必。”白井真名的眼睛瞇成了>w<這樣,可想而知她此刻欣喜交雜著緊張的心情有多么復雜。
“做涼也的女友很辛苦吧,平時多謝你對他的照顧。”
“哪里哪里,都是涼也照顧我。”白井真名見風月加惠子向她微微鞠躬,連忙擺起了手,慌張的解釋著并讓風月媽媽抬起頭。
風月加惠子微微一笑,隨后望向神谷櫻奈:“我可以叫你......”
“阿姨叫我櫻奈就好了。”
神谷櫻奈預判了阿姨的預判。
“櫻奈,歡迎你的到來,阿姨真的很高興。你們二位不用太拘束,把這里當做自己家就行了。”風月加惠子的話語中還重點強調了“自己”二字。
這種溫柔的差別對待讓坐在中間的風月涼也有些吃味,就連他自己都無法察覺的微微翹起了嘴,酸酸的說了一句:“沒有對我的歡迎詞嗎。”
風月才波聽完腦門豎起了三根黑線,不滿的抱著手臂:“臭小子,你回自己家還需要什么歡迎嗎。”
回自己家。
這幾個字讓風月涼也陷入了記憶的膠卷中,那些零散的記憶碎片一個個的走馬燈似的開始在腦海里浮現。雖然離開有些時日了,雖然自己的理想還未實現,但這里一直他的家啊。
父母也許無法理解孩子叛逆的理由,但他們永遠會為孩子守住這個家,直到他回來的那天,一切都會像他離開那天時一樣。然后父母會笑著對他說:“別愣在那了,快去洗手準備吃飯。”
風月涼也滿心感慨,甚至眼眶有些濕潤。搞什么嘛,自己那么認真想要實現的夢想,在父母眼里什么都不是。
因為他們的夢想,就是風月涼也。
話匣子稍微打開了一些后,場面也變得溫暖了一些。那杯新端上的茶風月涼也依舊沒有喝,但似乎不會再涼掉。
“啊。”風月加惠子突然驚喜的一拍手,接著滿臉笑意的看著三小只,準確說是看了看兩位少女:“我給你們二位準備了一份禮物。”說完還向東城五條使了個眼色,后者點了點頭去到一旁的柜子里取出了兩份包裝好的禮品盒。
神谷櫻奈和白井真名接過禮品盒后呈現出的表情截然不同,神谷櫻奈微微有些驚訝,但對于風月媽媽的好意她還是選擇欣然接受。白井真名有些語無倫次,她激動的捧著禮物,斷斷續續的說著感謝地話語。
“我我我,我可以拆開看看嗎。”白井真名羞紅臉,但她真的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看看從風月加惠子那收到的第一份禮物。她當然知道當眾拆開禮物對于送禮者是件不禮貌的事情,所以此刻才會表現出既好奇又害羞的模樣。
我們家真名也有這么小女孩的一面嗎,風月涼也感嘆了一句。
“沒關系。”風月加惠子拱了拱手,示意白井真名不要在意。
隨后白井真名小心翼翼的拆開了禮品盒,連解開綁在上面的系帶都是緩慢而仔細的,生怕讓損壞這份禮物的任何一個細節。
當她打開了那枚小盒子后,風月涼也和神谷櫻奈的目光都被吸引了過去。
躺在盒子里的是一枚光看上去就價值不菲的玉,長寬大概也就五六厘米,而最顯眼的一定是玉石的表面刻上的“風月”二字。
“真名醬是涼也的女友,那也就是我們認可的兒媳婦,這枚象征風月家女主人的玉當然要放在你手里。”
再配合上風月加惠子的解說,白井真名已經不知道該怎么來形容自己現在的心情了,她感到手中捧著的已經不再是單單一份禮物,而是未來。
眼角隱隱的溢出淚水,少女緊緊的握住玉石,目光堅定:“我會努力的。”
“好孩子。”風月加惠子夸贊了一句,隨后望向了神谷櫻奈:“櫻奈不拆開看看嗎?”
神谷櫻奈神情復雜的看了一眼已經被馴服的白井真名,又看了看她手中那枚印有“風月”的玉,一時間心中隱隱有些失落。
可僅僅只是一瞬間她便調整好了心態,笑瞇瞇的對風月加惠子說:“謝謝阿姨,我現在并不著急。”
少女眼睛中的小九九自然是逃不過風月加惠子的眼神,隨后她的眸子掃過風月涼也,心中暗暗罵了一句“像塊木頭一樣的臭小子”。
禮物的話題告一段落,而之后的話題幾乎全部圍繞著白井真名這位女朋友展開。
包括風月媽媽向她講了一些風月家的發家史,風月爸爸對于她事業上的一些鼓勵等等。期間白井真名的小腦袋宕機了不止一次,求救的般的向風月涼也投去目光后,導致風月涼也也加入了戰場。
一時間除了神谷櫻奈,另外四個人聊的的熱火朝天。
神谷櫻奈望著風月涼也和白井真名一齊笑著的模樣,心中五味雜陳,不是假扮的嗎為什么這么熟練。
有些想要逃離這里,神谷櫻奈突然站了起來,聊天的聲音戛然而止,所有人紛紛望著她。
“抱歉,我想去一下廁所。”
“啊,我來給你帶路吧。”風月涼也看出了此時神谷櫻奈有些不開心,也許是因為他們四人的話題并沒有帶上神谷櫻奈吧。
風月涼也有些懊悔,明明是自己邀請她來的,至少要關心一下她的心情吧。
“由我來帶路就行了,少爺多陪陪夫人和老爺吧。”一旁的東城五條微微鞠躬,隨后對神谷櫻奈說了一句:“請跟在我身后。”
沒有等風月涼也再說些什么,東城五條和神谷櫻奈一前一后的離開了大廳。
風月家的走廊堪比一座藝術長廊,左右墻壁上掛著的名畫數不盡數,老式的水晶吊燈懸掛在頭頂,讓整個走廊顯得富麗堂皇。但神谷櫻奈只是緊緊的握住手中的禮品盒,心中泛起了連她自己都不知為何的漣漪。
雖然只有一點點,果然這份感情應該是嫉妒吧。她嫉妒白井真名,可為什么呢?
低頭看了看手中的禮物,神谷櫻奈抿了抿嘴唇。
“小姐,我們到了。”
隨著東城的提醒,神谷櫻奈才意識到自己到了廁所,或者一間被稱為廁所的宮殿。因為這里的裝飾實在太豪華了,卻又充滿了藝術氣息,不像那些揮金如糞的暴發戶,只知道無用的堆砌。
神谷櫻奈來到廁所,她的面前是一塊貫穿整個房間的長鏡子,鏡子中可以反射到她背后墻壁上的名畫,以及她現在不堪的表情。
“今年真是爛透了。”
神谷櫻奈自言自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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