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我是徹底被小瞧了啊。」
能讓自己清楚地認識到中了幻術。
這絕對是對方刻意而為。
施術者應當對自己的力量非常有自信。
‘就算被發現了自己身處幻境又如何?
你是無法逃脫的。
沒有任何辦法可以破解,最終只能永遠地沉溺于此。’
「恐怕那位施術者便是如此打算的吧?
不過任何法術都有其核心和弱點。
那么。
你的弱點又是什么呢?」
是鏡子。
不知為何。
姬軒第一時間就想到了這個。
昨天夜里青雨兮死亡的現場,也有一面鏡子。
青雨兮的房間里,用來梳妝打扮的鏡子不翼而飛。
“殿下,您要不換一身衣服?”
“我這身衣服有什么不好的嗎?”
“沒,當然沒有。
殿下您配這身衣服真的是絕了!”
公孫無忌贊不絕口地說道。
姬軒自然是知道對方究竟在說些什么。
去勾欄聽曲還帶著自己的未婚妻,這可不就是絕了嗎。
但是這句話在一開始的時候似乎并沒有說過。
莫非這幻術不止是復現過去發生的事情?
還是說,幻術并不能完全地將過去的事情徹底復現出來?
所有的幻境都有其意義。
但姬軒還不知道那位施展出如此幻術的人,究竟想要做什么。
只是為了困住自己,或者……
覺得這個幻境能把自己解決掉?
想到這里,姬軒不由得覺得有些好笑,施術者似乎并不知道自己是誰,若是能被區區幻術解決掉,他早就已經死了不知道多少遍了。
姬軒隨著公孫無忌來到翠云軒。
一路上他觀察著四周的幻境,發現周圍那些人都和記憶中的如出一轍,不僅僅是神態動作,就連氣息也和活人無異。
若真的只是幻術的話,這種幻術倒是有些高明的。
迎面守著門口的大漢便笑臉相迎地帶著他們走了進去。
之后發生的事情也和姬軒先前記憶中的如出一轍。
一樣的問答。
一樣的飯菜。
一樣的敲門聲后,打開房門……卻發現自己站在了自己房間的門口。
朝陽落下。
落在他的眼中,有些晃眼。
直到此時,姬軒的神色終于是有些凝重起來。
因為他注意到自己正在經歷什么,隨著幻境一次次地重復看上去相同的場景,重復的起始點正在逐漸提前。
「接下來我會去和父王討論關于昨天晚上的事情。
青雨兮的死有蹊蹺,而我也從中發現了一些線索。
然后公孫無忌會帶我去勾欄聽曲。
我們會從兩個頭牌姑娘的口中得知青雨兮不為人知的一面,然后知曉與她有關的那個男人的事情。
然后我會被天冥府的殺手襲擊,將其制服后,便帶著她一起去了天冥府徹底解決那個麻煩。
之后……
之后是什么?
是了,我見到了天冥府的府主。
然后把他給度化,接手了天冥府的一切,然后……」
他怔怔地看著自己的手。
沉默了片刻之后,雙拳攥緊。
“原來如此。
這就是幻境的目的嗎?
通過這種力量,讓我遺忘某些東西,是因為我的記憶里存在讓你感到害怕的東西。
是嗎?
但你并不知曉我究竟知道了什么,所以干脆將我的記憶全都清除掉。”
這種事情真的可能發生嗎?
姬軒對次抱有疑問,但毋庸置疑的是,他的確是忘記了某些本該記在腦子里的事情。
隨后他一步踏出。
發現自己回到了房間里,正要做出推門的動作。
這個幻境在對他的這番話做出回應。
重復的起始點,又向前推移了一段時間。
「那么現在的問題應該是。
我是什么時候中的幻術。
對方究竟要我遺忘什么。
重復的起始點是否有盡頭,以及……那個人究竟是誰,身處何地?」
念及至此。
他徑自朝著王府之外走去。
出門的瞬間。
就看見公孫無忌穿著一身黑袍,正在外邊踟躇。
見到姬軒出來了,連忙笑著臉迎了上去。
“我說殿下,勾欄聽曲去不?”
“不去。”
“誒?”
“你看看你現在這副樣子,還勾欄聽曲?
家里邊的幾只小妖精都快把你人榨干了。
趁這機會趕緊修煉,把虧空都補回來才是真的。”
公孫無忌聞言。
將頭上戴著的兜帽摘了下來。
有些瞠目結舌地盯著姬軒。
“我說殿下,您是不是昨天晚上受什么刺激了?
這可不像是您會說的話。
我們這可是要去勾欄聽曲。
不是去做什么應酬。
見到的也都是美人兒,但凡有個男的敢露頭本少爺都把他打得做不成男人。”
“要去你自己一個人去,我還有其他的事情。”
姬軒告別了公孫無忌。
朝著城外的方向走去。
只是還沒走幾步,卻發現眼前光景一變,不知何時,自己又站在了翠云軒的門口,一旁的公孫無忌勾搭著他的肩膀,推搡著。
“今天還是那兩個小姑娘。
放心。
到時候該做什么本少爺都知道。
嘿嘿,嘿嘿嘿。”
進門之后姬軒掃見附近有一面一人多高的鏡子,多看了一眼。
那鏡子上照映出他的模樣,只是不知為何,他總覺得有些違和感。
「為什么,我又回到了這里?
難不成這就是幻境的缺陷。
這個幻境所構建出來的范圍是有限制的,不,真的是這樣嗎?
我還需要更多的印證。」
……
重復的畫面并沒有快慢之說。
每一次經歷,都好似在真實地做著一樣的事情。
一遍遍地聽著相同的話語。
其中的確有些許差異,但這些細微的差異還在他承受范圍之內。
瞧瞧附身在自己衣服上的雪兒。
焦頭爛額地來回踱步的姬向陽。
穿著一身黑袍的公孫無忌。
美艷的翠翠和夭夭。
自投羅網的少女殺手。
那片死寂的天冥府空間,天冥府中存在的……
他從未忘記自己是誰。
也從來都沒有忘記最深處的記憶。
他還在不停地重復著已經快被他玩膩了的事件。
看著那幾個殺手自相殘殺。
看著天冥府的府主跪倒在自己面前。
重復的起點與重點并不相同,有時候明明站在家門口,踏出一步就又重新開始了。
有時候解決了天冥府府主之后,才真正地開始回到最初。
一次。
兩次。
三次……
在不知道重復了多少次之后,連他自己都開始不再去記著究竟有多少次了。
熟悉的場景開始令他有些惡心。
閉著眼睛都能倒背如流的對話令他覺得煩躁。
那些明明可以直接親手殺死的生靈,卻只能看著他們自相殘殺到最后。
他不知道對他施展幻術的那個人還能堅持多久,也不知道自己還應該呆在這里多久。
若這是一道法術的話,總有結束的時候。
他當然想要馬上解除法術,但他卻發現自己根本找不到幻術的核心。
在這種無法令人沉溺其中的幻境當中找到破局的關鍵,是一件很麻煩的事情。
因為施術者需要一個讓他進入幻境的契機。
「好累。
重復著同一天的事情。
果然是令人心累……但你究竟想要得到什么?
令我的精神崩潰嗎?
那我大可以什么都不做。
只是……若我真的什么都不做的話,是否正中了對方的下懷?」
躺在床上的姬軒這般想著。
腦海當中的記憶,已經因為無數次地重復,變得有些滯脹。
他覺得自己若是繼續下去的話,的確有精神破碎的可能。
就在他閉上眼睛。
打算這一次徹底地休息的時候。
心底卻生出了一種荒誕的念頭。
「不。
不對。
我不能就這么休息。
我應該思考,快想想,到底有什么破局的方法?
說到底。
我究竟重復了這一天多少次?
我是什么時候才意識到,自己身處環境當中的?
在意識到這一點之前,我是否原本就已經重復了許多次了?」
一股涼意。
貫穿了他的全身。
「鏡子……鏡子。
若是那個人引我入幻境的契機是鏡子。
我又是什么時候見到了鏡子,又是什么時候……」
他從床上起身。
隨后推開門。
仿佛是意識到了什么,毅然決然地,再次步入下一次的時間循環當中。
「我見到了很多鏡子。」
「翠云軒的門口。
廂房的床邊。
道旁的商鋪。
甚至是天冥府里也都能見到鏡子。」
這一次。
他是直接站在了天冥府內。
前方就是天冥府府主所在的殿宇。
身旁的少女殺手跪坐著一言不發。
他沒有進入其中,而是將一枚儲物戒攥在了手里。
“說實話,這里的幻境的確讓我有一種陷入危機的感覺。
若是深陷其中,找不到出路的話,我或許就真的陷入了永恒的循環。
直到我的精神崩潰為止。
當然。
前提是你有足夠多的靈氣來維持這個幻境。”
儲物戒上閃過一道光暈。
他的掌心浮現出一捧鏡子的碎渣。
“鏡子是幻境的核心?
只要找到正確的鏡子,就能夠突破幻境?
不。
從一開始就不是這樣的。
就算我將記憶里所有的鏡子都打碎了,也不可能脫離這處幻境。
反而會因為內心的松懈,而墜入更深層次的幻境當中。”
手中鏡子的碎渣落下。
在地上發出一陣脆聲。
“因為鏡子從一開始就不是破局的關鍵。
它只是某種誤導。
真正破局的要點,在于深陷幻境的第二個人。
她是幻境的施術者,也同樣是幻境的受害者。
明明只是對我使用幻術,卻發現自己不知道為何也陷入了幻境當中。
雖然是加害者。
卻只能以被害者的身份看著自己的遭遇。
甚至已經開始分辨不清究竟什么是真實,什么是虛假。”
他俯下身。
看向跪在地上的少女。
微笑著抬起手。
然后就聽見啪的一聲,重重地打在了她的臉上。
“你應該也已經意識到了。
你的幻術正在脫離掌控,現在你應該還能自主解開它,可之后呢?
請你清醒一點。
要是再不把幻術解除,我敢保證到時候死的人只有你一個。
你應該明白了,不是嗎?
以你的力量根本就殺不死我。
你的幻術的確精妙,不愧是天冥府以幻入道的天才殺手。
雖然在得到那本死地書之后,你已經不再以幻術殺人。
但你的本事應該還在的吧?
我說得對嗎?
你應該也已經明白,這種幻術是殺不死我的。
反倒是你的精神,已經開始有了崩潰的趨勢。
如果不想死在這里的話,還請你務必把幻術解開。”
原本雙眸無神的少女。
眼中漸漸地恢復了神采。
她捂著臉。
羞憤地瞪著姬軒。
隨即。
四周的光景開始一寸寸崩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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