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色生香的房間中,言冰云猛然間驚醒,好似一只獵豹極為警惕的打量著周圍的一切,薄唇輕抿,顯出了幾分冷漠。

  很快,他的目光便落在了屋子中央,一位穿著麻衣的中年男子身上。

  他認得此人,北齊有數的九品劍客何道人,一向在沈重手下辦事。

  只是此人為何會在此與他同處一室?還有,他為何會突然換了個牢房?

  他看著周圍已經大變樣的房間心頭分外疑惑。

  最重要的是,他的白色囚服不知道什么時候換成了一套極為合身的官服。

  最令他驚疑不定的是,他認得,這是慶國使臣必備的朝服。

  滿心疑惑的坐起身,他這才發現,似乎除了眼前這個九品劍客之外,便再無任何束縛他的手段。

  下了床,他坐在何道人對面,語氣冷淡的說道:“不管沈重用的什么手段,都不可能從我這里知道任何有關慶國的事情。”

  何道人瞥了他一眼,沒有理他,只是自顧自的喝著茶水,雖然有些緊張,但也有種難得的閑適和悠哉。

  在李承乾來北齊之前,他就早早的收到了陳萍萍的命令,一切聽從李承乾的命令。

  這也是為何他會在方才,驚鯢一聲令下,便毫不猶豫的反戈一擊的重要原因。

  臥底的生涯并不好當。

  你要取信身邊的所有人,卻不敢信任身邊的任何一個人,每日帶著面具過活,極為不易。

  如今,驚鯢那一道毫不掩飾的命令一出,便意味著,他的臥底生涯徹底結束了。

  以后不必繼續戴著偽裝,以面具示人,自然會感到難得的悠閑和舒適。

  當然,很快就要見到那位太子殿下,對此他還是頗為緊張的。

  他對于李承乾心中是極為崇敬和拜服的。

  不是因為陳萍萍的命令,也不是因為李承乾的太子身份,而是單純的以一個劍客的角度。

  但凡是一位劍客,便不可能不在李承乾當日那橫壓上京城的一劍之下不心服口服的。

  那是他,乃至這天下劍客畢生都無法觸及的一劍。

  他甚至覺得,那一劍比大宗師這道天塹的距離還要遙遠。

  作為最接近大宗師的九品劍客,也曾見過四顧劍出手,可四顧劍卻遠沒有這般可怕。

  直到那一日,他才意識到了,這位太子殿下比起傳聞中的還要可怕無數倍。

  在考慮以何種態度去面對那位太子殿下的他,自然懶得搭理言冰云。

  言冰云見何道人并未回應,倒有幾分意外,他覺得,沈重刻意安排了現在的這一幕,必定是有所圖的。

  只是如今何道人的態度,卻令他越發的有些摸不著頭腦。

  他低頭看著身上的慶國官服,雖然他知道自己仍舊是階下之囚,但這一身熟悉的官服加身,總還是不免有了幾分說不出的安全感。

  忽的,門直接打開,一道人影邁步而入。

  一身暗金色的華服,雍容華貴之氣撲面而來,年歲看著不大,面容極為俊美,清冷的眉眼透著一股攝人心魄的威嚴,令人下意識的便將呼吸放輕了許多。

  言冰云看著此人,總覺得有些眼熟。

  他來上京城也就是一年前的事情,京都之時,偶然間,自然也見過李承乾,只是這一時之間,他根本沒有想到此人會是慶國太子。

  畢竟他還以為自己身在囚籠,下意識的便將一些可能略了過去。

  而方才還一副高冷姿態,懶得搭理言冰云的何道人,卻是當即起身,行起了大禮,跪地參拜道:“草民何道人參見太子殿下!”

  言冰云微微一愣,太子?

  北齊什么時候居然有了太子?

  他以為何道人是沈重的手下,作為北齊之人,如此大禮參拜的,自然也應該是北齊太子。

  只是,眼下這位北齊太子怎么看著比北齊皇帝還要大?

  下一秒,一個清晰的畫面浮上腦海,他才終于回過神來。

  眼前之人哪里是北齊太子,分明是他們慶國太子。

  不過何道人為何要參拜慶國太子?

  難道何道人居然是慶國的暗諜?

  另外,慶國太子為何會出現在北齊?

  越來越多的疑惑浮上心頭,他猶豫了一下,也隨著何道人一同拜下,道:“監察院四處言冰云,參見太子。”

  李承乾輕輕點了點頭,隨手一拂,一股無形的力量便將二人托了起來。

  “無須多禮。”

  他看著雖然面色還算冷靜,眼神中卻有些驚魂不定的言冰云,道:“有任何疑問稍后你可以去問何道人,現在,我要你在兩日之內,重建監察院在上京城的聯絡網,能不能做到?”

  言冰云遲疑了一瞬,道:“陛下有言,皇室子弟不得插手監察院之事。”

  何道人隱隱翻了個白眼,這家伙被關了太久,已經看不清如今的慶國,或者說天下是何人做主了。

  “忠君愛國,很好。”李承乾淡淡的點了點頭,隨手取出了一枚令牌,扔到了言冰云手里道:“監察院四處言冰云,可領命?”

  言冰云感受著手中令牌冰涼的觸感,心頭生出了幾分荒謬和難以置信,這居然是監察院四處主辦令牌。

  即便是所謂的提司令牌,也沒有能力強行命令各處人員,但主辦令牌不同。

  尤其是他身為四處之人,見此令牌,哪怕讓他去死,也決不能有絲毫猶豫。

  可這令牌不應該在他父親言若海手中嗎?

  他被關起來的這些日子,究竟發生了什么?

  然而聽到李承乾的問話,他沉默了片刻,還是當即沉聲道:“卑職領命!”

  “何道人會協助你,就這樣吧。”李承乾簡單說了句,便轉身離開了此處。

  言冰云握著手中代表著監察院四處權利的令牌,轉而看著何道人道:“煩請閣下與我說說如今的情況。”

  何道人自無不可,道:“樂意效勞。”

  ……

  三日時間轉瞬即逝,眨眼間便到了李承乾和戰豆豆約定之日。

  在一眾皇宮護衛或敬畏,或警惕的注視下,李承乾橫抱著生死不知的司理理,身后跟著一眾慶國使臣,一路行過長廊,走過廊畔流水,漸向上去,最終來到了北齊皇宮的正殿。

  殿前有大內待衛持衛凜然而立,而殿內也聚集了北齊無數重臣。

  北齊皇帝坐于龍椅之上,而一側的珠簾之后,則是北齊最有權勢的皇太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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