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祖母。”阮青瑤勸道，“逃跑的方案和路線，我們已經謀劃好了，皇祖母無需操心，保證不會被追殺，也絕不會有人因為皇祖母的出逃而死。至于以死殉國，瑤兒以為，祖宗只會更生氣。好歹要搏一把吧？哪怕拉幾個墊背的也行啊，哪能不滅對方一兵一卒就死的道理呢？”
太后握住她的手道：“你這丫頭，真是太合哀家的心意了，只可惜，哀家沒機會喝到你與宸兒的喜酒了。”
“有機會的。”阮青瑤連忙道，“皇祖母，你可曾想過，阿宸一旦北上，太子就會逼宮，他首先要殺的，是皇祖母你與皇上。這恰恰說明了，皇祖母的存在，對阿宸，對天啟，對君氏江山，有多重要。皇祖母位高權重，振臂一揮應者云集，只要皇祖母還活著，那些亂臣賊子，就不得安生，君氏江山，就還有希望，我們，就還有撥亂反正的機會。”
太后心頭一震。
殉國并不難，難的是，忍辱負重地活著。
死，并不可怕。
可怕的是，死，不得其所。
既然要死，那就死得有價值。
“好，我聽瑤兒的。”
太后冷靜下來，一臉沉穩地道：
“你先把計劃說一下，我們合計一下，如果可行，就馬上行動。”
“好。”
阮青瑤站起身，將計劃大致說了一下，太后連連說好。
她當即起身前往乾清宮。
原以為，大戰在即，皇帝必定在忙于軍務，誰知，他竟然在忙女人。
太后感到一陣無力。
她精明了一世，怎么會攤上這樣一個好大兒？
她自認為教的也算用心，怎么會這么失敗？
到底是哪里出了錯？
麗妃是新人，十五歲，剛剛及笄，比阮青瑤還要小一歲。
然而，這個時代的女人，可不是二十一世紀的傻白甜。
這個時代，女子生存環境艱難。
在后院長大的她們，心智都很早熟。
小小年紀充滿算計。
進宮才幾個月，她就將慶文帝迷得團團轉。
她野心勃勃。
目標是，皇后之位。
在她看來，皇后年老色衰，被廢是遲早的事。
她青春貌美，又這般受寵，區區皇后之位，不過就是她的囊中之物罷了。
只要她懷上龍種。
肚子啊肚子，你可千萬要爭氣呀。
最好第一胎就是皇子。
那樣，她就能母憑子貴，登上皇后寶座。
想到這，她扭動楊柳腰，討好地迎合慶文帝。
慶文帝激動得快要爆炸了。
他最喜歡年輕鮮活的小美人了。
感覺自己回到了十八歲。
就在兩人顛鸞倒鳳之際，門口突然傳來總管太監福公公的聲音：
“皇上，太后娘娘來了乾清宮，此刻正在大殿候著，說有要事與皇上商議。”
慶文帝瞬間變了臉色。
該死的，在這關鍵時刻打斷他，還是不是他親娘了？
他很想大吼一聲“不見”。
可那是太后，他的親娘。
他不得不見。
深吸一口氣，他壓下心中欲念，在麗妃臉上親了幾口，然后他起身穿戴。
麗妃含情脈脈地看著他。
待慶文帝出去后，麗妃臉上的笑容一收，瞬間變得陰狠。
太后這個老不死，怎么還不死？
居然壞她好事！
待她登上皇后寶座后，一定要弄死太后這個老不死的！
老而不死是為賊！太可恨了！
慶文帝來到大殿時，看見太后坐在那喝茶。
他急忙上前行禮。
禮畢，他坐在太后身旁，假情假意地問：
“母后有事召見兒臣，命人來喚一聲便是，哪里需要母后親自過來？”
太后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打斷了皇上的好事，皇上不怪哀家就已經很不錯了，哀家哪里敢傳喚皇上？”
慶文帝干笑幾聲道：
“母后說笑了。”
被自己的母親撞到這種好事，總歸是一件尷尬的事。
慶文帝話鋒一轉，馬上轉移話題：
“不知母后前來，所謂何事？”
太后道：“大戰在即，哀家想去五臺山禮佛，為前線將士祈福，皇上沒意見吧？”
慶文帝皺眉：“禮佛可以在報國寺，為何要去五臺山？”
五臺山在南方，距離京城極遠。
太后隨便找了個借口：
“哀家曾經在五臺山許過愿，如今也該去還愿了。遠是遠了點，但正因為遠，才能顯示出哀家的誠意。”
慶文帝一臉不贊同。
他耐著性子勸道：
“可是母后，如今天下不太平，我天啟國更是內憂外患，母后外出，若是落入敵方勢力手中，兒臣會很難辦。”
太后心中一涼。
會很難辦？
怎么個難辦法？
不就是怕她成為人質，威脅他么？
不想想她被人抓住會有多慘，光想著他自己難辦了。
真是她的孝順好大兒。
太后淡淡地道：
“皇上不必擔憂，若是哀家不幸落入敵方手中，哀家會自裁殉國，絕不讓皇上為難。”
“兒臣不是這個意思。”慶文帝連忙解釋，“兒臣是擔心母后安慰。”
太后笑道：“難得皇上這么孝順，不如，皇上隨哀家一起去五臺山禮佛怎么樣？”
禮佛？母后這是瘋了嗎？
放著豪華的皇宮不住，去吃素念經？
美人不美嗎？
美食不香嗎？
他為什么千里迢迢趕去受罪？
又不是自虐狂。
母后喜歡自虐，那就自虐去吧。
若真被抓了，別怪他不顧母子之情。
到時候，他可以用大義，用百姓，拒絕救她。
不能怪他心狠，實在是她自己太作了。
“母后。”
他義正辭嚴地拒絕：
“如今內憂外患，兒臣政務繁忙，必須坐鎮金鑾殿，哪有時間跑那么遠陪母后禮佛？母后既然想去，那就自己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太后的腦海中靈光一閃。
她猛地意識到，這是一個好辦法。
皇宮里眼線頗多，將皇帝弄暈，然后神不知鬼不覺地運出去，這根本就做不到。
但是，如果皇帝能隨她出宮，那么，在路上，弄暈他，將他藏起來，就是一件輕而易舉的事了。
“皇上。”
太后一臉正色地望著慶文帝道：
“哀家之所以選擇在這內憂外患時，出宮前往五臺山，是有原因的。”
“什么原因？”
慶文帝好奇地追問。